汶川灾后的思考

——谈救援人员生存条件：营地安全

二、营地的安全

    营地安全问题是非常值得我们重视的。我们也知道，在这次汶川大地震的救援过程中，我们处于非常紧急的状态，可能很多事情没有照顾到，这是很正常的。但是灾后的思考是应该的。所以，我再次请大家不要认为我在这里是责怪谁。[图一：恶劣的环境，我们的营地保持卫生，图为乐观的队员送饭到帐篷。]

   这次汶川大地震发生的是在山区的村庄里，受灾的面积很大，几乎没有一块平地，至少我在的映秀，仅有我们占领的篮球场，要不是我们到得早，我们一定处于更加危难的境地。作为一个83人大团队确实不容易。当初，我们也没有什么知识，只是随遇而安。其实对于地震来说，营地的选择是非常重要的。根据我们的体会，可能这几点要注意的：

    1，地面要平和硬实，地处要高。不要在河岸和干枯的河床上扎营，这是基本的常识。我们所处的篮球场本来就是最好的扎营地。总指挥部曾经征求我的意见是否与大部队一起住到乱石滩上，如图一所示的帐篷内景观。我坚持留在这篮球场。这些乱石上如果没有床是不适宜住的。大家要知道，我们83人，没有一张床，找木板也难找，吃、喝、拉、睡全靠自己。我们一些木板是冒着危险从危房和瓦砾中找来的。

                        [图二：这种营房没有床与板如何顶得住？]

   2，选择交通便利的地点宿营。尤其是医疗队伍，他们处于随时召唤的状态，帐篷的入口要背风，帐篷要远离有滚石的山坡；交通便利也利于遇到紧急情况时疏散。作为医疗队，它还有接受灾民的治疗，所以，在所有救援人员中，医疗队的安置应该是最有利于工作的地方，其他队伍不应该与他们争地盘。

   3，做好排水和防风措施。如果在水泥地，防水措施可能比较麻烦。我们在这次抗灾中也深有体会。因为水泥地不容易渗水和疏水，尤其是处于低洼地带的时候，可能就是积水的地方。我们虽然处于篮球场，但是旁边就是坍塌的学校，里面还埋着尸体，下雨后，尸水极有可能留入营地。所以，有好几天我们就是忙于营地的转移和防护。防风也是很重要。 [图三：硬地虽好，但难以防水，我们已经做好土堆，但也难防。图为雨后的被褥。]

    有几次，我们的帐篷被飞机掀了起来。还有一次，部队的大帐篷也被强大飞机气流掀了个底朝天，幸好没有人伤亡。所以，为避免下雨时帐篷被淹，风刮，应在篷顶边线正下方挖一条排水沟或者用水泥将帐篷四周封起来；帐篷四角一定要用配备的铁桩扎实或用用大石头压住。帐篷是很闷热的，我们在晴天是根本不能在帐篷内避暑，所以一定要使帐篷内保持空气流通，以防中暑和缺氧。

[图三：用特制的茶杯有利防止苍蝇和灰尘]

    另外，如果在帐篷内做饭要防止着火；晚间临睡前要检查是否熄灭了所有火种。一般不要在帐篷内做饭。但是有时候也不得已。比如在直升飞机起飞的时候，大雨的时候，我们有好几次就是因为这些情况而终止了做饭，大家干啃。

    3，防止二次灾难的发生造成损失。这主要是防止地震救援中余震引起的山体滑坡、阻塞河道引起的灾难，在救灾中宿营地应远离河道及山体，以防止这些次生灾害的发生。还要防止认为次生灾害。比如，我们的营地比较靠近坍塌的学校，由于我们的爆破技术非常差劲，将远离20米的营房也彻底摧毁。当时我就非常气愤地说：[图四]这哪里是定向爆破呀！这就是典型炸碉堡，连自己的营地也给炸飞了！说得这负责爆破的人很不好意思地笑了。幸亏我们服从命令，逃离到500米外的河堤躲避。确实，我们很辛苦建立起来的“家”给人为地破坏了，不得不重建自己的“家园”。我不懂爆破技术，可能在地震灾区如此艰苦的条件下，他们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4，重视公共卫生。一般来说大灾之后必定有大疫。这次我们整体的防疫工作做得不错。在我们映秀主要是由中国军事科学院来完成。但是，驻地救援人员的卫生就很不理想了。尤其是我们这些没有“能力”的医护队伍，几乎是没有人关心到我们的卫生，但是却有人经常来检查我们的卫生。比如，叫我们不要丢垃圾，却没有地方给我们放垃圾。我们大小问题也成为非常严重的问题[如右图]。在其他营地，有流动厕所，而我们83号人的营地却没有人给我们安放一个厕所。直到我们的粤秀友好医院要开张的时候，我强烈要求必须给医院准备厕所，否则不能开业。因为这次要厕所不是为我们自己要厕所，而是为医院的病人和院内感染要求设置厕所。但是迟迟没有满足我们的这个非常低的要求。还有就是水的问题。我们取水一直是到3-4公里的地方，常常取回来的水由于飞机起降，水基本都是给污染的；后来医院要开张，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才考虑给医院配置一个水箱，由消防车给我们供水。

    所以，要做到大灾之后无大疫，防疫工作不但在倒塌的楼房，在救援人员的营地也应该重视。尤其救援人员的生活废物极其泄物、医疗废物等的收集、整理和处理场所等卫生设施一定要方便实用。要达到这一要求，需要安装数量合适、位置合理的废物处理设施(马桶、公厕、排便场所或固体废物收集点)，饮水配给点，便捷地获取肥皂的设施，沐浴和洗涤用具，以及进行有效的健康教育。在紧急情况的早期就应当尽快建造公厕，或指定一块远离饮用水的排便区域。一般的要求是每20人建造一座公厕。

   5，注意尸体搬运的污染。有时候，尸体处理的部门很不注意别人的感情，居然把我们生活区当着抬尸体的通道。其实这是非基本的常识也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常常代表一系列传染病的威胁。以往的做法是对受害者进行大规模的合葬和火葬。但这种行为严重地破坏了尊重人类尊严的原则，剥夺了许多家庭了解他们失踪亲友的情况的权利。尸体的处理在全球范围内仍未达成共识。

    6，救援人员精神卫生问题。灾民的精神卫生理应关心和干预，因为灾民暴露在以往几乎想象不到的生存环境中，陌生而充满危险，又要想办法生存，压力无法得到缓解，失去亲人的痛苦、生活无着的焦虑、神经症和抑郁成为灾难之后主要和紧急的公共卫生问题。由于灾民精神状态不稳定，往往会出现一些预料不到的事情。但是，救援人员的精神卫生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尤其在汶川大地震所造成惨烈的现场和恶劣的环境，这些情景必定留在很多救援人员的脑海里，所以应该给与重视。

     综上所述，医学救援人员作为拯救生命的先锋队，除基本医疗专业知识外，还必须熟练掌握生存生活技能，才能顺利完成救援任务。另外，在救援的工作，也应该将医护人员放在重要的位置来考虑，不管是他们的供给还是他们的生存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