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版刻一隅》

标签:
杂谈 |
分类: 视读笔记 |
2009年1月11日
读苏友贞《接受的艺术》一文,尽管书中谈的我们早已司空见惯,但是因为有体验,反倒更觉有意思,几次看得笑出声来。其实文学就是给我们另一个视角,远距离反观我们的生活,这样的视角得出的印象肯定跟我们身陷其中大不相同,平时觉得很自然的,此时也看出其荒唐可笑了。苏友贞谈到我们接受礼物时的“谦虚”,“中国人接受的艺术,则完全在如何‘坚持拒绝’的功夫上见高低。谁能说‘不要’说得最久最长,谁的道行就高。”“说‘不要’时,除了要通过谁长谁久的竞赛之外,更要看谁能说得大声,说得声色俱厉。……有时这份责备会越演越厉,最后听来,完全像真心的在生气。这就是中国人礼物授受艺术中最微妙的一节了。送礼的人当然也期待听这一段责骂,自虐似的以为,骂得越凶,表示自己的礼送得越好。”这些我们看完当然可以意会,然后会心一笑。但是苏提到的例子未免夸张,母亲回送阿姨一盒饼干,“两个人于是开始推拉扭打,阿姨骂母亲,母亲也高声地为自己辩护。”车来了也不肯罢战,直到乘务员小姐下最后通牒之后,“阿姨才把母亲推了一把,奋力冲上车去。”但是“哪知平时身手并不怎么矫健的母亲,竟也一跃向前,在车门已半关的缝隙中,塞进了那盒饼干。”然后就在母亲正松口气,得意于大功告成之时,饼干却被阿姨从车里扔了出来,“飞过街道,摔在对街的水泥柱上。”饼干盒被摔得凸凹不平。这就实在有点过分了,想必苏妈妈回到家心情肯定不会好,除了礼物没有送出去的难堪之外,还在于对方拒绝礼物的这种粗野方式。但是仔细想一想,我和河马都承认自己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举动,不过不是扔东西,而是扔钱,买东西朋友帮着付钱,或者是托朋友买东西朋友却不肯收钱,于是钱就要被推来推去,而且双方都变现得很“生气”,一方说:“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敢让你帮我买东西了。”另一方说:“你看你这个人,钱又不多,就那几块钱,好意思推来推去的。”推到最后急了,也往往会把钱往朋友手里一塞或者身上一扔转身就走的。河马也有过一次把钱扔进车里就跑的经历。说到这里我们都哈哈大笑,看来我们也属于典型的中国人,中国文化在我们身上也浸淫颇深,只是自己从不自觉。如果按苏文中所写的,则知这种文化在中国,无论是在大陆还是在海外,在城市还是在农村,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苏还提到有世故不深的,送礼被骂了之后还真听话把东西又带回去了。这就不免让人感到好笑了,但是自己有时气愤于这种世故,或者不耐烦于这种艺术,一气之下做出这种事的时候也有。朋友小周就讲过,他结婚时,舅舅左请右请拿足了架子不来,非要他亲自去请。按照闽南的风俗,似乎舅舅不来,婚宴不能开,小周后来气急,说不管他,只管开,看最后是谁没面子。舅舅听说,吓得当即就来了。这也算是不“恪守”传统文化的一个“例外”。苏文最后还提到“总以为这项国粹是上一代的专利,而最近的一些经验使我了然我实在低估了这个文化遗产的渗透力。”提到好几次跟朋友聚餐,已说好谁埋单,但最后总是“每个人还是偷偷把信用卡送到了结款台”。如果真是偷偷,说明这些朋友还是诚心要埋单的,不同于前文所讲“为了付账扭打成一团”,扭打成一团我们见得多了,偷偷去埋单的虽然也有,但是毕竟还不多见。因为现在的人毕竟进步了,又不想费钱,又要挣足面子,于是只好练就一身“抢单”的艺术,其要诀在于抢单时既要表现得足够积极,又不能抢到手,等到终于有人买到单之后,还要做出一副悻悻然的样子。这样的要求实在太高,颇有点走钢丝绳的味道,然而也就练出了一些中国人高超的演技,所以中国人在电影节上不能包揽最佳男女主角奖,实在是说不过去。说实话,在这一点上,还是老美眼光毒辣,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们抢单的“虚伪”之处,一老美看中国人在餐馆为争着埋单抢得不亦乐乎,不解道:“他们其实不用抢嘛!把我的账单拿去就好了呀。”可惜你真让他们拿账单,他们是断然不肯的。不知这一点久居国外的苏伟贞女士可意识到否?
下午去图书馆还书,又借龚鹏程《书艺丛谈》、李呈修等编《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集联》、黄裳《清代版刻一隅(增订本)》。黄书为复旦大学2005年11月版,该书前有齐鲁书社1992年版,初印仅一千册。“思无邪”未搬离厦门时,我曾在店中见过一本,原价18.5元,半价后不到10元,我翻看良久,最终未买,以其印制不精也。关于齐鲁版印制不精,增订本前言也有提到:“原书制版未精,往往失真。”但是事后仍然后悔,盖新版虽精,价格却翻了几番,达48元之多。且齐版印量极少,一次错过,也许就终身错过了。在“思无邪”还错过黄裳另一本书,《来燕榭读书记》,上下册,57元,辽宁教育社出版,印制颇美,可惜当时一犹豫,竟然也就错过了。至今思之仍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