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用“舍利子”做饰品吗？

丁启阵

    舍利俗称舍利子，梵语为śarĩra，意为尸体或身骨，原本专指佛祖释迦牟尼涅槃后火化时留下的遗骨和珠状宝石样生成物。因此也被称为佛骨或佛舍利。后来，舍利子词义扩大，指高僧圆寂后焚烧的遗留物。舍利因遗体部位、燃烧温度等的不同，而有形状、颜色上的差异；形状有圆形、椭圆形、莲花型等，颜色有白、黑、绿、红等。

    因为跟佛教的特殊关系，舍利子向来被视为神圣之物；其形成原因，亦被联系到僧人生前的修持与愿力，认为是僧人通过“六波罗蜜”（菩萨的修行）和“戒定慧”等功德的修持加上本身的大愿力获得，是心佛相合的表相。故十分珍奇。

    事关宗教信仰，佛教徒于此不是讳莫如深，便是有意神乎其说，拒绝通过科学实验加以解释。世俗中人，也有试图对此进行科学解释的，提出了跟僧人的饮食习惯（纤维较多）、服用药物、身体结石、焚烧时添加的矿物等有关的种种猜测。但是，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质疑。

    实际上，如今人们已经掌握了如何烧制“舍利子”的技术。当然，谨慎起见，这里的“舍利子”特别加了括弧，指的是一种肉身焚烧后的结晶体，跟佛教没有关系。十几年前，我在韩国首尔（当时还用“汉城”这个名字）教书，看到了这方面的新闻报道。当时还是一项比较尖端的科技，所费不赀。因此，只有大公司董事长（会长）级别的富豪才享受得起这种服务。记得报道中说，当时的SK集团的会长立下遗愿，要求后人在自己死后，将其遗体烧制出这种结晶体并制作成戒指、项链坠之类东西，分赠亲属，以便他们怀念自己。

    听说，这项烧制技术，如今已经不那么尖端了。相应地，价格也变得亲民。在日本，一些宠物爱好者，也表示要在他们的宠物亡故后，将其烧制成“舍利子”，以供怀念、寄托哀思之用。

    我这个文科生最好奇的事情，既不是这种凡俗之人、动物遗体烧制成“舍利子”背后的科学道理，也不是这种“舍利子”的硬度、折光率、美观度可对应什么宝石，而是：有多少人愿意将自己先人、宠物的遗体烧炼出的结晶体制成饰品随身佩戴。

    我在外国学生中间做过一点小小的调查，发现存在着明显的东西方差异：欧美学生，大多表示愿意佩戴；亚洲学生，则大多表示有点“不舒服”，有点“害怕”。不过，一个柬埔寨男生表示，完全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国家有将先人牙齿之类东西当作饰品随身佩戴的传统。

    我估计，目前我国人民，大多会有“膈应”的感觉，持排斥态度。开始的时候，我本人就是这种感觉。追溯根源，大概跟父母长辈多善于“吓唬”教育、小时候鬼故事听多了有关，对棺材、尸体、坟墓、鬼魂之类东西，心怀恐惧。多年的唯物主义思想教育，并没有使我们成为真正的无神论者。当然，这里边也许跟我国传统的丧葬礼仪、孝道文化有相当的关系。

    但是，我预测，随着科学思想的进一步普及、深化，唯物观念的进一步加强，随着“舍利子”烧制技术的进一步提高——比如说，能够烧制出硬度、折光率、美观度都可以媲美天然钻石的结晶体，人类、动物遗体“舍利子”是有可能成为受欢迎的饰品乃至商品的。一些伟人、演艺明星死后烧炼出的“舍利子”，甚至有可能成为紧俏的商品，价格远超天然钻石！

    我很愿意看到：有朝一日，天然钻石的巨大市场利益遭到人体“舍利子”强有力的挑战，瓜分。天然钻石在垄断公司以“永恒”“久远”作为卖点大肆宣传之前，跟人们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任何实际的用途；而后者，却是跟人们有血脉渊源、感情维系的物质，人亡物在，可以表达哀痛心情，可以寄托美好的思念之情，可以让人的生命以这种坚硬、闪亮、美观的结晶形式长留人间！

                                                      2016-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