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别家婴孩情况如何，我闺女馨儿的言语应对之敏捷，是常常出乎我意料的。这，令我喜忧参半。

早在一岁多的“独词句”阶段，就屡屡发生这样的情况：我和她妈妈，她妈妈和她员工，商量个出去吃饭或者游玩之类的事，听话一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在旁边玩耍的馨儿，已经大声表示：“好！”“去！”或者：“走！”

几乎每一次，馨儿的反应都比大人快半拍。

令人称奇、不解的是，我们多是停下手头工作专心说话的，馨儿却是正投入地忙碌着她自己的玩耍项目，玩积木，滑滑梯，甚至正骑着三轮车，风快地满屋穿行——因此，看见的人会情不自禁地称她为“风一样的女子”——就是说，馨儿一心二用时，脑子还比我们转得快！

大家常说，要是有适合她的抢答游戏，馨儿一定将我们秒杀。

昨天早上七点来钟，馨儿还在睡觉。看样子，睡得很香。妻子小声跟我闲聊，说到一个人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妻子从星座入手，分析起我的性格，头头是道，其中不乏借机讽刺之语。我于是说：“既然说到这里了，我提醒你一下，今天你应该对我说一句话，四个字的。”妻子一脸茫然，连声问“为什么”“什么话”“什么事”。我只好告诉她：“今天是我的生……”，“日”字刚出口，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之际，睡梦中的馨儿，眼睛还没有睁开，嘴里已经喊了起来：“我要对我的爸爸说，生日派（快）乐！”须知，长久以来，馨儿都是上午八九点钟才醒的，绝无七点来钟睡醒的道理。加上前天坐车长驱八百多公里，第一次坐那么长时间的儿童安全座椅，她应该十一二点以后醒来，才合乎情理。

实话实说，当时惊诧之余，我有点激动。我的小棉袄，才两岁零八个月，已经如此贴心！——尽管稍后证实，馨儿真正关心的事情，其实是她可以吃蛋糕了。

回到本文开头，为什么说，馨儿的言语反应敏捷，令我喜忧参半的问题。自家孩子不傻不呆，将来上学念书不会太成问题；外人面前，表现得聪明伶俐，乖巧可人，博得他人几句夸赞；人之常情，会感到欣慰，感到有面子。但是，直接的间接的经验，都一再告诉我：于整个人生而言，聪明未必是件好事。“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是百姓俗话；“惟愿我儿愚且鲁”，这是大文豪苏东坡的切身感受；君子应该“讷于言，敏于行”，这是孔圣人的千古遗训。我不敢高攀大文豪，说什么“我被聪明误一生”，但是，几十年的人生阅历，的的确确，让我充分认识到，高智商往往于事无补，高情商才是赢得人生的必备资质。在我们这个讲究因循迎合，轻视思考发明的国度，尤其如此！

                                         2016-10-03 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