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对汉语的贡献

    拙文《杜甫对汉语的伟大贡献》在博客上贴出来之后，先是我的朋友胡不归，在文章下的评论栏里，针对我提出的“杜甫应该是唐代乃至整个中国文学史中对汉语贡献最伟大的诗人”的说法，委婉地提出异议：“唐代没有问题，问题在于若指整个中国文学史，则屈原似乎有些不满意呀！”接着，文章有幸上了新浪博客首页“人文/历史排行榜”（被排在第十四位），被网站编辑冠以《杜甫是对汉语贡献最大的诗人？》的题目。可以想象，有不少人对我的说法心存疑惑。

    我的说法虽然并非建立在全面调查和精确统计得出的数据之上，而只是根据我一直以来大量研读中国古代诗词所得到的直观印象。这种印象，到底靠得住靠不住呢？需要检验。

    毫无疑问，屈原是中国文学史上少数最伟大的诗人之一。他在诗歌艺术上的贡献和影响都是一般诗人所无法比拟的。中国诗歌的两大传统——风、骚，即：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中，现实主义诗歌的源头是《诗经》，浪漫主义诗歌的源头就是屈原的楚风诗歌，主要是《离骚》。屈原诗歌的现实根源，是他自己坎坷的政治命运。表衷心、发牢骚、斥小人、哀民生、怀故乡（故国）是屈原诗歌的主要内容；他的风格是缠绵悱恻，与这种风格相应的是想象丰富、句式较长，喜欢拿美人香草比喻自己这样的君子；此外，还大量使用来自楚地方言的语气词“兮”。屈原诗歌的这几个特点，大都深刻地影响了后代诗人的思想与他们的诗歌创作。

    刚才，我比较粗略地翻检了一遍屈原的所有诗歌作品，得到的结论是：屈原创造、使用的语言，虽然也有不少沿用至今，但是，可以肯定，数量是无法跟杜甫相比的。因此，也可以说，他在这一方面的贡献没有杜甫大。

    下边将屈原创造、使用的语言沿用至今的分固定词语、成语、名句三个部分列举如下：

一、固定词语。主要有：

      美人迟暮/道（导）夫先路/举贤授能/（《离骚》）

二、成语。主要有：

      朝发夕至（《离骚》有多处用“朝发……夕至……”句式，例如：朝发轫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

      众口铄金（《九章·惜诵》：故众口铄金兮，初若是而逢殆。）

      日月同光（《九章·涉江》：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

      狐死首丘（《九章·哀郢》：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瓦釜雷鸣（《卜居》：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卜居》：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莞尔一笑（《渔父》：渔父莞尔而笑……）

三、名句。主要有：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离骚》）

      路曼曼（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同上）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渔父》）

    德国历史学家卡尔·雅斯贝把公元前800年到公元前200年这一段历史称为人类文明史的“轴心时代”，正好，屈原（约前340—前278）就是处于这个时代的杰出人物，他的诗歌跟老子庄子的哲学、孔子的政治文化学说一样，都成为日后各自领域的鼻祖，影响之深远，难以估量。屈原创造或使用过的语言，之所以沿用至今的没有杜甫多，可能有这样一些原因：屈原的诗歌作品数量比杜甫少得多，屈原诗歌使用当时楚国方言过多，屈原诗歌的语言不够通俗易懂等等。

                                        2007-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