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论文

    今天没课，在家看论文。这星期六本科生毕业论文答辩，我需要看六篇论文。

    多年以来，我对看论文、评论文，一直怀有复杂的感情。一方面，喜欢看论文，觉得这是一种可以比较深刻地反映一个人的智慧和劳作的东西；与此同时，我却也有些不太愿意看论文，因为实际上极少有论文能让我觉得不无聊的。绝大多数论文不是缺少新意，便是缺少深度，抄撮痕迹一目了然，语言也纰漏百出。再好的论文，原创的比例总是不够高，作者的内心情感也难以得到体现。我比较赞同一种说法：（学术）专著不如论文，论文不如随笔。我还曾经给它续上两句：随笔不如散文，散文不如散步。

    评价学生学位论文，我的标准归纳为四个词：创新、智慧、表述、工作量。一篇论文，假如没有经过什么独特的思考，没有提出新鲜的见解，那么，即使它引用了上百种文献，语言也流畅可读，在我看来，基本上是没有价值的。我认为，创新是第一位的。但是，仅仅有独特的思考、新鲜的见解，还是不够。还需要运用智慧去寻找材料、组织材料，使独特新鲜的思考、见解变得缜密、深刻。这里的智慧，包括开放的思维、新颖的理念、大胆的想象、严密的逻辑等等。一切文章，包括论文，最终都是为了让他人阅读，从而达到影响他人的目的。因此，表述也是十分重要的。同样一个道理，一个观点，不同的表述会有不同的效果。哗众取宠、花里胡哨的语言会让人产生蔑视心理，晦涩难懂、质木无文的语言容易让人感到疲倦。好的论文，应该是让人如坐春风、忘却疲倦的。商品的价值，相当程度上取决于其中包含的劳动成本。论文也不例外，一蹴而就的论文，价值肯定是十分有限的。论文更像劳动密集型的手工制品，在劳作者技能不变的情况下，论文的价值跟耗费的工时成正比例关系。

    人生有涯，资源有穷。时间、物资都不应该任意浪费，好的论文应该尽量精炼。我不赞同论文里大量篇幅用于介绍（介绍一本书、一个作者、背景知识），用于材料的简单罗列，用于转述他人观点。当然，我也认为，那些介绍、罗列、转述是有一定价值的。但是，那些价值的纯度不够高，同时也占用了写作者充分展示自己才华的有限资源，得不偿失。倘若有人坚持这么做，我也只好认为，他们是自知才短，无奈纸长，在用拉扯、稀释的办法凑字数。

    其实，佳作如美人。好的论文，应该是流线型的，该丰满处丰满，该简约处简约。一味地臃肿不悦目，一味地枯槁也不赏心。当然，丰满、简约更不能弄错地方，搞颠倒了。“天使面孔魔鬼身材”是美丽，而“天使身材魔鬼面孔”则是恐怖。有人可能会说历史上曾经有以胖为美的朝代，如今也有以骨感为美的国度。我想，这也是有个度的问题的。环肥燕瘦，杨贵妃再肥，大约也是有腰身的；赵飞燕再瘦，总不至于只剩一副排骨。

    忙乎了大半天，论文看完，心情比较轻松。打开电脑写博客，发现昨天贴的文字被网站管理者删掉了。看来，想把沉重往事化为轻松一笑，也是不可以的。算了，不写了。这总可以吧？

                                       2007-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