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叨使人可爱

    胡不归多次批评我的文章写得不够长，结尾太仓促。这不，今天他又说我昨天写的《古来圣贤皆唠叨》的结尾也有不够从容的问题。

    害得我一冲动就答应他，今天再写一篇关于唠叨的文章。

    唠叨，通常会被我们认为是一种令人讨厌的品性。生活里，多数人都会不喜欢听自己父母的唠叨；《大话西游》里，唐僧一番著名的唠叨，“人和妖精都是妈生的，不同的是，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一个看管他的小妖忍受不了他的唠叨，竟然拔刀自尽。

    而其实，唠叨也是普通人一个可爱的特点。唐僧为什么唠叨？还不是因为他心地善良；父母为什么唠叨？还不是因为他们太关心自己儿女。

    我顿悟“古来圣贤皆唠叨”这个道理的那天，也就是翻越香山的那天，路上、山上碰到两个人，都因为唠叨而显得可爱。

    第一个是737路公共汽车上的女售票员。约摸三十来岁的年纪，个子不高，身材微胖，其貌不扬。我站在售票员专座旁边，听了她半路的唠叨。除了不厌其烦的报站名、提醒乘客上下车之外，她还有一些多余的话语。有个老太太从她那里得知到植物园还有十站，抱怨停的站太多。她就接着老太太的话说：“就是，您说得一点儿没错，我也巴不得一站到香山呢。”她说得很真诚，绝无半点讥讽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听后也乐了。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脸色突变，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她意识到这女孩是晕车了，一边打开车窗，一边对那女孩柔声说道：“姑娘，站到我这边来，我给你把窗户打开了，吹吹凉风会好些的。”一会儿，又见她掏出纸笔，把一沓钱放在售票台上，算起账来。算账的时候，手上在写字，在点钱，嘴里也在不停地小声念着数目。一个刹车，2字写得变了形，她就自言自语说：“瞧我这2字写的，这么长，多难看。唉，难看就难看一点吧，不改了，就这样好了，没有关系。”拿起话筒，一本正经地报站名，“下一站镶红旗，在镶红旗下车的同志请提前做好准备……”。一放下话筒，她又加了一句：“镶红旗儿！”

    说实话，那个女售票员，她若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单从相貌而论，实在不好说有什么可爱之处。

    第二个是在爬山时遇到的小姑娘。小姑娘大约五六岁，由她爸爸领着爬山。我们是在香山背面的山坡上遇到这父女俩的。那个地方不在香山公园之内，他们不可能是乘缆车上去的。看那男子的样子，也不像有多溺爱女儿——他不会抱着女儿爬山。那个地方距离最近的山脚至少也得有好几里路。就是说，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又是女孩子，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决非容易的事情。即使勉强爬上去了，多半也会表现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女孩流着汗的小脸跟红苹果似的，很是可爱。就有同伴夸她了不起，能爬那么高的山，又问她累不累。小女孩一点也不怯场，显然很乐意跟陌生人说话。眼睛忽闪忽闪的，嘴上回答说累，但是话音未落，就撒欢似的又往前跑去了。过了一会儿，我们跟她又在一处山坡上相遇。看着女孩还是那么精神饱满的样子，我就远远地对她说：“小姑娘，跳个舞吧。”没有想到，她真的在山坡上跳起了舞！

    小女孩并没有跟我们说几句话，说不上唠叨。但是，一般小孩在那种情况下，恐怕一句话、一个字也是懒得跟陌生人说的。相对而言，那小姑娘应该算是爱说话的了。

    那天，一个妇人，一个女孩，一个唠叨，一个爱说话，都给我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

                                             2007-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