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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纪实邻里关系公共空间 |
常听到人埋怨,在大都会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已愈来愈疏离;住在同一层楼的人,最多只会在电梯里碰上时叫声早晨,但却连对方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当然只敢自扫门前雪,不敢因返工而叫邻居睇火煲汤。
有人因而怀念住H型徙置区的年代,认为当时设计的居住面积虽小,但有较多的公共空间。长走廊成了集体厨房,主妇们一起蹲着煮饭的时候,成了闲话家常的好机会;了解深了,有需要时就更容易开口求助。孩童在家中乏容身之所,都喜欢聚在楼梯转角处嬉戏,朋辈关系自然更为密切。然而,回顾虽然常想到美好的一面,但没有人真的愿意重回那些公厕设在走廊尾的徙置区生活。事实上,当年公屋这样设计,主要是为了节省成本,并非为了提供公共空间。
相反,近年房委会在公屋设计上,考虑远比过去周到。每户皆有独立的厨房、厕所,小区内有会堂及公共休憩场所。政府的康文署又经常举办太极班、社交舞班之类的活动,住户要交往不愁没有机会。只是现时家中有冷气、有电视,还可以上网,大家都不想难为自己,去与陌生人搞关系。至于私人屋苑,新的都设有住客俱乐部,公共空间更多,但不见得邻里关系有甚么大改善。由此可见,公共空间不足并非大都会人际关系疏离的主因,内里应存在着更深层次的因素。
我怀疑,旧时邻舍间守望相助的关系是迫出来的,前提是一个人如不依靠家庭及社群关系就不易独立生活。住在围村里的人之所以关系密切,除了因为血缘关系外,还因为要团结起来与邻村争夺水源,还因为附近有山贼,不时会来抢掠,官兵又来不及保护,村民非组织起来自保不可。可是,自从工业革命之后,雇佣方式个人化,师徒式的行业帮会迅速瓦解,不靠社群关系,个人一样可以找到工作。加上报酬现金化,赚到钱之后,四处都可以买到生活所需的物资与服务。再者,政府所提供的公共服务愈来愈齐备,以前靠邻里关系才能换取的安全感,都可以用更低廉的成本,由政府提供,以至大家都不肯再在邻舍关系上作精神及时间上的投资。
我曾与朋友讲笑,只要所有政府部门(包括警务处),每月找一天完全不办公,邻里关系一定会得以改善,因为届时大家只好组织起来,以便有需要时,可以互相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