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类: 随笔 |
鼓点骤起,一阵叫床式的女声之后,一束强光打向T台--时装秀正式上演了。
T台如同一张百人冷餐会的长餐桌,两侧就座的人脸色平静,双目炯炯有神,带着中产阶级晚餐时间的教养,等待本城最名贵最鲜嫩的肉上桌。
第一个模特出现了,长裙曳地,仪态万方,母仪天下,这是第一分钟。还没等她走到前场摆Pose,人们的目光已转到后台,一道白光或黑光掠过眼前,迷你裙下的两条大腿,在面前一米处站住了,定格,这是第二分钟。透明外衣里露出两点扁平的小胸,这是第三分钟。最新式黑色双层T字内裤的洛丽塔式小屁股,第四分钟……每一分钟,都有新的肉上桌,还闪电般地进行排列组合。台下的女人们神情复杂,吞下嫉妒和自卑的苦果。男人们嚼着香口胶,从容不迫,一只眼睛在审美,一只眼睛在流口水。
去年的大小时装秀上,还看不到这么多有趣的肉。去年的模特们还穿着维多利亚秘密的胸罩,最大胆的是表演露背晚装的,不能露出内衣的带子,就在胸前贴上两块膏药似的小东西,叫做胸贴。才一年时间,行情变了。胸贴退出了历史舞台。在越来越透明的罗衫下,一具具新鲜的或开始露出衰老迹象的、芦柴棒式的或玉米棒式的、沉默或嚣张的肉体,在眼皮底下晃来晃去。从高处射下来的光束永远像二流子一样,不怀好意地追踪着那些裸露的部位,摄影记者们像猎狗一样兴奋地喘气,镜头从模特两腿之间钻上去。偶尔可以听见一些严肃的咳嗽。
在时装和“艺术”的掩护下,肉体的秘密在大庭广众之下高雅地、慷慨地敞开了。你可以看不懂时装,分不清PUCCI与GUCCI、CK与CK JEANS,但你不可能看不懂时装下的肉。在时装和观众之间,肉体变成了一个见风使舵的掮客:有时候,肉体的完美拯救了时装的拙劣;有时候,时装的新奇遮盖了肉体的缺陷。最后,你分不清这种暴露究竟是出于设计的需要,还是对于窥视的迎合,或是恶作剧式的挑衅。
有“朋克老母”之称的英国时装设计师维维安·韦斯特伍德,曾将她的一组时装命名为“高级妓女万岁”,暴露了顶级时装的核心机密。自由肉体只有审美价值,欲望肉体具有交换价值,只有商业肉体,才将审美价值与交换价值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据可靠消息,如今吾国最拉风的城市里的中产男生,最时髦的晚间活动不是在家挖酒窖,也不是挎着小蜜上小剧场,而是揣着一张粉红的、指甲盖大的请柬,孤独地出席时装秀。他们审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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