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8点半多了,狮泉河街道两边的店铺还没开门,饥肠辘辘地等到快9点,总算在一家提前开门的小店喝了碗稀饭、吃了两包子。然后急匆匆赶到对面旅馆,发现吉普车还静静停在那儿,只是不见司机的踪影。我们走近车子,透过玻璃窗往里一瞧,尼玛这小子正躺在里面呼呼大睡呢。唉,早该想到藏民一向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同时又觉得这孩子真不容易,小小年纪就出来挣钱,为省住宿费宁可睡在车上。
叫醒尼玛,装上行囊,再顺利接到两位军人和刚从内地学习归来的扎达公安局藏族警官,我们终于踏上了前往扎达的漫漫路途。从狮泉河出发,一路都是平整、舒适的柏油公路,近年来阿里的建设速度之快在此可见一斑。可正当我们还沉浸在这美好的感觉中时,车子一沉,尼玛俏皮地眨眨眼,轻声说了句:“好路到头了。”没过多久,车子突然变道,向右边的大山深处开去。此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注意到前方并没有路,倒是有两条潺潺流动的小溪。车子减慢了速度,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巨大的石块迫使小车剧烈摇晃,吓得我紧紧抓住扶手,心里不住地嘀咕:难道去扎达的路都是这样恐怖吗?
还好只惊心动魄了5分钟,就拐进了山里的土路。藏族警官告诉我们这是一条通往扎达的捷径。
伴着藏族警官和尼玛那节奏欢快的歌声,吉普车在连绵不断的山峦间爬行,此时的尼玛显露出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与自信。在藏族家庭中,由于母亲的地位较高,父亲又偏于溺爱,孩子的幼年生活非常自由;成年后也容易接近异性,而工作或其他活动又都在唱歌气氛中度过,所以藏族的孩子是自然而自立的。这台车子与其说是家族挣钱的工具,倒不如称之为尼玛的玩具更贴切。看他熟练操控的样子,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都市孩子玩电脑游戏的情景,一样的天性,但目的却如此不同。
随着绿色的渐渐退去,进入了土黄色的世界,当酷似一座座城堡残垣的土林撞入每个人的视线时,尼玛告诉我们要穿越扎达沟了。沟内干涸的河谷两岸,土林群塑使人目不暇接。
大多似人造城堡,仔细瞧又像佛塔、碉楼,或是形态各异的武士、僧人,高低错落,千姿百态。要知道,几亿万年前,古海底被举升出地面,经过不停的造山运动,改变着它们的面貌。裸露的岩石不断被自然力粉碎,风卷来尘土,暴雨再将它们冲刷成泥河,等风驻雨停,阿里的如火骄阳将水淹和泥浇的大地烘烤成形。古老的湖盆不断上升,年复一年地堆积和浇铸,把远古时代的气息和亿万年的创造物一并留给了这片西部的高地。纵横数百千米的土林,在平均海拔4500到5000米的阿里山地,伴随着象泉河在冈底斯山脉和喜马拉雅山脉之间延伸,随着造物主的运动在高原上起伏。
眼看要出扎达沟了,却发现前面停着一辆东风卡车,一位藏族大叔正忙着检修。尼玛当即停车,取出修车工具和藏族警官一起下车帮忙。此时烈日当空,我们坐在车里都觉得酷热难挨,更何况外面那三个上窜下跳的修车工。只见尼玛一会儿趴在车盖上拧着什么,一会儿又躺到车底下,还用嘴巴吮吸管子里的汽油,每当油被吸进嘴,他便使劲吐出,手一抹算完事,整个人浑身上下全是土,活脱脱一个土耗子。再看藏族警官,他担负着摇手把将车发动的任务。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原摇手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摇到最后,他也不得不停下来直喘粗气,还时不时地到车里取出自制风干牛肉,撕几块放进嘴里,补充体能。我当时心想,如果实在修不好,也许他们会放弃,哪知这两人是不修好车决不收工。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好几辆车子熟视无睹的从旁边开过,幸好有两辆卡车的藏族司机也加入进来,才将车修好。这是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藏民间无私帮助的纯朴民风。
下午近6点,我们终于到达扎达的托林村,住进尼玛家自搭的一排土屋中的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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