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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鱼快乐的条件是:洁净的水,阳光,可做食物的水草和浮游生物。其实这是很简单的条件,甚至都算不上条件,这些对鱼来说就像我们人类需要空气,这种需要是可以忽略的,恐怕当别人问起我们需要什么的时候你所能想到的绝不会是空气——就是这些简单就足以支撑一条鱼的快乐。
就是这些,对于鱼来说还可以进行减少,譬如水可以浑浊些只要不到有毒的有害的程度,譬如将它放在鱼缸中,一个粗枝大叶的人总是忘了给它投放食物,并且想不起将鱼缸放在窗口可以照见阳光的地方——一条鱼,它还会甩着它的尾巴,还会吐出小小的汽泡,还会在那么狭小的地方游来游去……我认定那时的鱼还会有快乐而言,尽管我不是鱼,尽管我对快乐的认识与鱼的认识可能有着巨大的不同。
如果继续着取消,那就连水也给它取消吧,但必须塞给它另一条可以相濡以沫的鱼。这时的鱼有没有快乐可言呢?我不太确定。但以人类而言,有位在奥斯威辛活下来的作家说过,在奥斯威辛也有快乐。有时,电视上会掠过某场战争而沦为难民的那些人的镜头,在沛流离和贫苦交迫的人群中,还有人在和孩子踢着不是足球的球,或者击打自己的身体模仿快乐的鼓点。快乐是一种需要既使在绝境之中,鱼的想法在这时也许会和我和人类一致。
一条在阳光的曝晒下,吐着泡泡给另一条鱼以温暖和湿润的鱼,它的快乐是一种什么样子呢?
好了,不再为难可爱的鱼类了,一层层的取消实在有些残忍,作为补偿,我设想鱼在最基本的条件满足之后,它还会想到什么来补充和丰富它的快乐?
它会要一个宽阔的池塘,鱼缸中的生活简直是一种囚禁,鱼缸的种种局限防碍了它的快乐包括它对快乐的表达。它会要一群同类的鱼不必太多至少可以踢一场足球同围还要有些观众,它受够了寂寞,寂寞已逐渐使它成为了哑巴它要说话。一群在水中游泳的鱼,在这个群体中悲伤是被取消的队伍,重机关报回到孤单之中。孤单太可怕了。它会要一些丰厚的水草做房子,水草有密度,以使其它凶猛的鱼或动物无法发现它,同时水草还不会将它缠住。如果水草足够建筑一座宫殿它会邀请另外的一些鱼一起来的,它是主人,某种意义上它也就像一个鱼类的国王,我想,在有了成为国王的可能之后这条鱼就会和其它的鱼谈到秩序,秩序的维护,义务和权力,它开始谋划建立一支军队,建立自己的卫队和仆从……如果,我的想法能转化为鱼的语言,它们听到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它会不会庆幸,幸亏我不是一条鱼。
如果我是鱼,我能够适应它们的快乐么?现在有很多的时候我对孩子们的快乐都不能适应了。
活着,健康的活着,能自在的游泳,对鱼来说是快乐的。活着,健康的活着,能够在国家内到处走走,我却很少找到快乐的感觉。
当然活着,健康的活着,能够自在的游泳,也不是所有的鱼都会为此感到快乐,譬如一心想跳什么龙门的鲤鱼,譬如,那条爱上了王子的美人鱼。那条美人鱼,它放弃了属于自己的水下生活,它放弃声音成为了哑巴,放弃鱼尾换来两条每时每刻都包含着刺痛的腿,它充当了爱和伤心的女仆……在王子爱上别人她在王子眼中只是个哑巴女仆的忧伤中,美人鱼化成了水中的飞沫。成为飞沫的那一刻,一种得到解脱的快乐来了,可它却是那么短暂。
美人鱼的快乐紧紧地裹在了它的爱和爱的痛苦中。以至于,它也带有了痛苦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