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的白草坡——灵台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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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烟迹霞影 |
博物馆一壁的灯光恰到好处,正打在白草坡西周墓地的梁梁上,四边隐隐约约,1960年代的故事在这个偏僻一角的三层楼顶层若隐若现。
去灵台的路上,导航的手机上显出绳子一样百般缠绕的弯路,这是从长武下到黑河谷地的车上,我对司机说,要使把这绳子拽直,那我们只需十多分钟便会抵达甘肃。汽车是轻松地再从谷底上了原,人却是转得晕头转向,不习山路。说是山,但山又在哪里?分明是平展宽阔的高原,如此平展,难怪竟在数来数去的历史境遇中,都是刀戈相向,是埋伏与冲刺,是你打来了我退去,我卷回来了你又一路烟尘呼啸,不见踪影。纠葛纠缠纠结不清,人都高大健壮,面色红润,脸膛宽阔,朴直憨厚,女人更是眼黑肤洁身材窈窕,从沟底挑着担上来的时候,看见门前讨水的生人,会扑次一笑,一点儿也不喘气,大声说,就扒在桶边喝吧,这是泉水。屋后锄着玉米苗子的男人一定听得见。
没有山而有着宽阔无边的沟,曾在什么时间里,水把原面切地如此琐碎?此时,太阳高悬。这个季节,夏天来了,热却没来。麦子装点着绿原。
路是连着的,田地是紧邻的,两边看不见苹果树的时候准是进了甘肃,灵台就坐落在山沟底下。在底下的街道上站定,仰望,再盘旋而上,博物馆像是容纳了它的显赫历史的一个漂亮容器。在北方这样的县城里,还有这么尊重自己古往的博物馆高高地坐在山顶,那一定是有一群令人敬佩之至的人。
在博物馆的第三层展室里,他们1:1复原了40年前轰动一时的白草坡墓地,这应是M2,保存完整,幸亏没有被发现了它的“公社社员”们自行哄抢,这个重要的西周遗址得以延续至今。可贵的是,他们没有让它沉睡库房,而是历尽艰辛,四处游说,最终建成一个展示它的博物馆。
刚才翻过的黑河谷地,颇令人惶惑,其名称终以白草坡墓地里面的一件铜器铭文而得到确凿的依凭,我也终于找到我要的东西,安定牛氏居住的黑水,事实上更没有什么问题了。张长寿先生考释白草坡诸器均铭曰“潶伯作宝(某)”,所谓“潶”,当是地理或封国之名,即因其据黑水而得名无疑。“潶”即黑水,《禹贡》》《山海经》《帝王世纪》等先秦文献均有黑水之记载,《广韵》更依其说:“潶,水名,在雍州。”而雍州潶水,后世众说纷纭,搞不准其具体所指。现在,潶伯诸器发现,则可确证黑水必在陕甘交界处的泾水流域。隋唐时期,辛、皇甫、牛等大姓士族缘居于此,所以,此地可上接周代政治、军事之部署,有资说也。
我拍这块玉时,不知哪儿来的光“点”在了上面,白草坡的一件琮式玉环。琮是套在杖上,此玉作用大概与琮类似,不过戴于臂上,是沟通天地的祭器吧!还有一件玉人俑,不知谁拿去借展了,那是件定为国宝的玉人,当年,郭沫若在兰州看到它时,赞不绝口。
这已是西汉时期的铜器了,当然与白草坡无关,但却是我寻找到的另一个明证。此鼎形器,为度量衡的“量”器,沿袭战国秦之风格,铭文上刻有“安定郡库鼎,容二斗……二年……”等18个字,算是交代很清了。其中,“二年”虽无年号,但有“安定郡”,则必是西汉元封二年,因为此前的元鼎三年,武帝从北地郡中分出了一个安定郡。《汉书·地理志》“安定郡”条云:“武帝元鼎三年置”,当为西汉武帝为汉再大破度匈奴以后,分出过于庞大的“北地郡”而另设,取意明显,其心可鉴,按清人说法其意是“关中安定系于此也”。清人就是顾祖禹,在他著名的《读史方舆纪要》里如此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