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摇曳的野棉花(2)

穿过峡谷,到了一个村庄,我问这一路看见的花叫什么名字,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孩子怯生生的说,是“叶面花”,我又问一遍,还说叶面花,我说写出字来是什么?原来是“野棉花”。花和棉花也不像,但他这样叫,我也就这样认。一路是,野棉花开在路边,点缀着红酸土,和满眼的绿,实在是娇娆。

第二天,要去的是中坝峡谷,并没有叫做“大”,峡谷是可爱的,婉转秀气,底下并不宽阔,水流并不大,也不见得急,园溜溜的石子在脚心硌得也不疼,但望一望天,天竟是那么窄小,绝壁也就危如累卵,压在头顶。好在,只留心脚下的蛇,没有过多的看天,这峡谷就轻轻松松的穿越过来。

早上,四周的山脉还是潮湿的,仿佛梦境,颜色并不鲜亮。车队就从坝子上开过去,到了中坝峡谷跟前,是一面山阻隔着,峡谷的门不知扭向那里。从这面山看不见有路,带路的乡上干部就拿起喇叭大声对人群说道:进入峡谷的路是他们前些天才开辟出来的,大家须格外小心。

灌木林围绕着眼前的路,路在林子中是一丝淡淡的白线,一个脚步就紧踏着另一个脚步走。竹子不再是在山外看的毛竹,是矮一些的箭竹,拔一根嚼在嘴里,甜丝丝的,怪不得大熊猫爱吃,看见这么多的箭竹,难道有熊猫曾经到过这里吃过?中坝峡谷被开辟出来,也才是一两年的事,夏天里曾进去过的乡里干部说,那里面的蛇层层叠叠卧在谷里,听起来是很害怕的,但也正是它的原始。人群里用的最多的词就是“原生态”,当原生态成了时尚,这情形就跟当年的小青年穿喇叭裤、跳霹雳舞差不多了。

这是秋了,蛇恐怕已蜕过皮,去冬眠了。或者,蛇听见峡谷口的吵闹的脚步后,也都吓得躲起来了。谷底,其实颇为平坦,适于行走,水清澈如透明的胶,使照相的人丧了气,拍一张,只是石头,再拍一张,还是石头,不是水,水去了哪里呢?正疑惑时,一片红叶飘零下来,在水面上打转,就明白水是太清了。水至清则无鱼,一直还没有见到有鱼呢?但几个孩子却在石隙里捉出了一只螃蟹,小小的,像脖子上的挂件。这螃蟹难道只吃泥吗?鱼小到看不见。

水积成潭时,大家惊呼它是九寨沟了,水竟是那么的绿,深不见底,深绿,犹如解放军早年穿的衣服。水潭的边际,是一圈黄,水头丢进去,扑通一下,咕咕咚咚往上冒泡。

我曾在牛背梁的沟壑间随林业人员走过,那比这里甚至还要原始苍茫,但这峡谷的景象也多少相似,我不知道他们何以如此?难道是亿万斯年前,有过一种同样的神秘力量,使山、水、石,扭结如此!那该是多么大的一股劲呀,在山底下开出几乎同样的谷道,任人们寻觅而来,从中穿过,也不知是为什么,城里人在这里就喜欢大呼小叫?

那一路摇曳的野棉花(2)

从水潭边的石径小心走过,手拉着手,——原生态呀没有路。

那一路摇曳的野棉花(2)

路显然是乡里干部摆出来的,这是穿越的乐趣。

那一路摇曳的野棉花(2)

大概在峡谷的中间,被一溪绿水拦阻,没有了路,于是竹排有了用场,孩子很新鲜地上去,要第一个过。

那一路摇曳的野棉花(2)

县上文化旅游局的局长给我们做导游,对他来说,来这么多人,再辛苦再累也值得,况且,他并不觉得辛苦,他跟孩子一样,只觉得高兴。

那一路摇曳的野棉花(2)

峡谷被我们很快走了个通透,出了这边,一派田园风光。稻田泛黄,收割的稻堆还在田里晾着,如果还能听到蛙叫,该是一幅宋词了。不过,耳里只有鸟叫虫鸣,分明是一篇魏晋文章了。“林尽水源,便得一山,……。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