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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周春秋(续49)

(2007-03-20 09:21:13)

第十三章

 

1

 

那天,在姬旦离开之后,母后太姒语重心长的教导了姬发一番。老人家对姬发说,按说,你也是个做了父亲的人了,这些个道理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的。无论是你父亲还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从小到大,一直把你当作长子看待。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儿,人人皆知。用你父亲的说法,是天上的什么星宿,不属于咱们这些活在地面上的人。你父亲不在,你就是这一家之主。不管将来你父亲如何安排,至少在眼下,你得承担这一家之主的责任。

是的,母后,孩儿明白了。

唉,每次跟你说,你都说明白了明白了,可是事到临头,你又犯糊涂了。做一家之主,最重要的就是有担当,有担待。宰相肚里尚且能撑船,更何况一家之主呢。你就算学不了你父亲,也得学学人家散宜生相国呀。相国大人什么事情都心知肚明,可是在大面子上,从来就是一碗水端得平平的。

是的,母后,孩儿很佩服相国大人如此稳当。

有些事情,你弟弟们可以说的,你却不能说出来。比如,老三总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挑老四的刺儿,你能这样做么?绝对不能!

是的,母后,所以孩儿让所有人离开之后,再跟四弟说话的。

可你也不能把老四逼到那个地步呀。老四是有些心高气傲,但老四想得出来的,别人确实想不出来。老四的过人之处,你也得承认不是?

是的,母后,四弟确实有过人之处。

所以哪,有些话,老三说了,你就不必再说了。假如没有人经常在旁边刺刺老四,会让老四变得骄傲起来;但假如所有的人全都成天指责老四,那就会伤害老四,埋没了老四的才能。

母后说得极是,孩儿一定铭记在心。

太姒点点头,最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十个指头伸出来不一般长,弟兄之间难免有高低。可是,假如十个指头一般长,那还叫做手掌么?老四有才能,但容易自负;老三眼高手低,但生性耿直。总而言之,太姒一面说着,一面扳开姬发的手掌,指着掌心对姬发说道,每一根手指,不管长短如何的不一,最后都通向掌心,他们跟掌心的距离,都是一样的。所谓长子,不是这十根手指当中的任何一根,而就是这掌心。

姬发听了,不由大恸,翻过手掌,紧紧地握住母后的手,止不住双泪直流。从小到大,姬发没少听过父亲的教诲,可是,父亲说得再深刻,也没有母亲说得如此生动如此实在。

后来的历史学家只知道赞美周文王姬昌如何的教子有方,他们不知道周武王姬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课,恰好是他母亲讲给他听的。遗憾的只是,其母亲只讲给了姬发一个人听,致使许多年以后,姬发一撒手,姬姓王朝马上同室操戈,相煎甚急。因为那张手掌一旦失去了作为掌心的姬发,手指之间便没有了凝聚力,兄弟之间的恩恩怨怨,一下子爆发出来,彼此像仇人一般相残不已。让孔子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周公姬旦再能干,毕竟不是掌心人物。当然啦,这又是后话了。

 

那天,姬发听完母亲的庭训之后,独自在花园里踱了很长时间,一直踱到看见才满三岁的儿子小诵儿,跟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拼命追赶一只小松鼠,才突然站住。姬发将奔跑得满头大汗的儿子一把抓住,双手叉着儿子的胳肢窝,把他抱到一块青石板上,放下。

姬发一面替儿子擦着脸上的汗水,一面轻声轻气地问道,诵儿在干吗?

儿子回答说,我们在追那只小松鼠。

干嘛追它?

我们要把它一把捉住,然后再一刀杀了,嘻嘻。

干嘛要杀死那只小松鼠呀?

他们说,那样很好玩的。

谁说很好玩的?

所有的哥哥都说很好玩的。

诵儿,他们说错了。这一点都不好玩,知道么?

不,我不知道。

听着,诵儿。小松鼠跟咱们一样,长着鼻子,眼睛,嘴巴,还有。。。

可是小松鼠还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尾巴。

对,这是跟咱们不同的。还有,小松鼠住在树上,咱们住在屋里,这也是不同的。可是,小松鼠跟咱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生灵。

一样生灵?

对,小松鼠跟咱们一样,都是生灵。你们追杀小松鼠觉得很好玩。可是,要是别人把你当作小松鼠追赶,然后再杀死,你觉得好玩么?

不好玩。

假如别人把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一刀一刀地割你的头,你觉得好玩么?

不,不好玩,不好玩。小诵被他说得感觉像是真的被人在割脖子似的,不由吓得哭了起来。

听到儿子的哭声,姬发的元配夫人太妊急急地冲花园,将小诵儿一把搂进怀里。太妊抱起小诵儿,一面嘴里嗷嗷地哄着儿子,一面责怪姬发说,哎呀,你今天是怎么了,一会跟四弟吵架,一会又吓唬孩子。

姬发讪讪地说道,我哪里吓唬他了,不过是在跟他讲讲做人的道理罢了。

孩子才这么一丁点儿大,你跟他讲什么做人道理哪。真是的。你都已经是做了父亲的人了,母后不还在跟你讲做人道理么?

姬发听了,不由噗哧一笑,说,你还真会钻空子,啊?

太妊也笑了,说,其实,要我说哪,懂道理的人,不讲也会懂。不懂道理的人,再讲也不会懂的。

姬发朝她摆摆手,好,好,那就不讲了,不讲了。

太妊替儿子擦了把鼻涕,对姬发说道,你真要讲,我看还不如跟你大哥讲讲去。昨天大嫂又跑来对我哭了一场,说是大哥越来越疯疯颠颠了,有时呆呆地看着大嫂,居然都认不出大嫂是谁。

姬发听了,不由怔了一怔,然后说道,你还真提醒我了,这些天忙东忙西的,忘了去看望大哥。唉,我这就去看看他。

然而,姬发说完,刚准备出门,却碰上小弟姬夔独自前来造访。太妊一见姬夔走进花园,赶紧抱着孩子离开了。姬家的女人们,一见男人之间谈事,都会很知趣地走开,从来不在一旁掺和,更谈不上随便插嘴。

兄弟相见,彼此行过礼之后,姬夔对姬发说道,二哥,小弟思量来思量去,觉得这事不能怪四哥。虽然是四哥出的主意,但小弟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姬发听了,不由笑了,拍拍姬夔的肩头,示意对方跟他一起在青石板上坐下,然后说,小弟,你这是干吗呀?谁也没有追究谁的责任,你不用这么引咎自责。

小弟明白。可是,小弟想来,三哥的话也是有道理的。虽然小弟跟伯夷叔齐谈天谈地的,并没什么特别用心之处。但这件事情本身,确实有利用他们兄弟俩的意思在内。

唉,但愿四弟也能像你小弟这样,明白其中的道理。这道理其实一点不复杂,十分简单。要不然,父王就不会自己跑到朝歌去,向纣王直陈己见了。

二哥说的对,从道理上说,是这样的。不过,小弟以为,四哥可能也正是吸取了父王被囚禁的教训,所以才想到了那么个主意。二哥,你说呢?

听到姬夔提及父亲遭到囚禁之事,姬发不由有所触动,默默地想了一会,然后缓缓地说道,四弟那么想,可能确实有四弟的道理。只是,我却怎么也不会那么想。即便我想到了,也不会那么做。

唉,姬夔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从道理上讲,小弟愿意追随二哥的原则。可是,从成败上考虑,小弟又觉得四哥的办法更有实效。不管怎么说吧,你二哥和四哥,都是我小弟所钦佩和仰慕的兄长。假如你们二位兄长,由此彼此行事风格上的差异而不和,小弟会十分难过的。

姬发深深地点了下头,将手搭在姬夔的肩膀上,说,小弟如此一番苦心,姬发心领了。四弟虽然喜欢自做主张,但四弟倒是没有看错你小弟。

姬夔十分感动地看着姬发,说了声,谢谢二哥。

姬发微微一笑,抬起头来,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心潮澎湃地看着天空。他感觉在这短短的一天里,他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似的,好像变得成熟起来了。自从父亲被囚以后,他心中一直感到空空荡荡,好似整个人突然飘到了半空中,无所着落,无所依傍。然而,这一天的冲突和震荡,使他突然变得踏实起来,两脚稳稳地站到了地面上。也正是这样的踏实感,致使他在多年之后由父王宣布正式立为太子时,没有觉得突如其来从而感到诚惶诚恐。因为早在这一天,他心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完成了成为掌心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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