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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党锢之迷8

(2007-03-07 22:55:20)

4

 

到达京城的开始几天里,她由于下意识里的那种期待,心境特别的愉快。有时甚至会为了一点点小小的欣喜而开心得像个小姑娘,致使陈蕃不无诧异地看着她说。

我本来还以为你讨厌京城呢,没想到你其实很喜欢。

她朝陈蕃嫣然一笑,那也许是因为跟你在一起的缘故吧。

真的么?

陈蕃将信将疑地问道。

她一嘟嘴。

你难道希望是假的?

陈蕃笑了,说,就是,假也不会假到哪里去的。

她亲了陈蕃一下,作为陈蕃对她毫不疑心的回答。她本来想问问陈蕃,打算哪天请李膺来聚聚。但考虑到刚才的那番对话,她觉得还是不说为好,免得让陈蕃听了心里疑心生鬼的不舒服。她知道陈蕃虽然在情感上比较粗犷,但心里却非常的爱她。有时,她会提醒对方说,你可不要把我当作你当年的那个庭院,常年不理会哟。

陈蕃笑了,哪能呢。

也许正是为了证明自己如何的在乎她,这次进京,陈蕃无论如何坚持要带上她。她最后答应道。

好吧,同甘苦,共患难。

由于她这次进京乃是基于陈蕃的要求,陈蕃绝对不会想到她内心深处藏着一个小秘密。须知,女人心中藏有个把小秘密,私下里总是会觉得十分甜蜜。许多女人宁可把隐情或旧情封死在内心深处,也不愿冒险跨出关键一步,其原因通常是不想泄密从而得以永久拥有的考虑,而不是没有那样的胆量。

揣着这样的小秘密,她那天终于等到李膺王畅郭泰以及随后也被召到京城的范滂等一干清流朋友前来聚会时,情不自禁地喜形于色。稍施粉妆之后,她以女主人的身份,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当然,她朝纷至沓来的诸多来客一眼看去,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个她父亲生前的得意门生。

也许是经过边塞沙场的历练,李膺显然魁梧了许多,不再像当年那样的清瘦。彼此的目光互相一碰,李膺赶紧朝她走过来。

当李膺走到她跟前,一面口称嫂夫人,一面向她行礼时,她激动得差点忘了还礼。嘴里一个劲地咕哝着,元礼大人,多年不见,多年不见了呀。

一旁的王畅凑过来打趣道。

在下请问嫂夫人,夫人觉得这小子比以前更出息了呢,还是更窝囊了?

她呵呵一笑,反问道。

司空大人,您说呢?

她没想到王畅还真的一本正经数落起来。

要我说嘛,元礼兄如今出任司隶校尉,不如当年做青州刺史那么威风;而元礼兄当年以青州刺名震天下的时候,又不如当初在令尊门下时来得才华四射。

王畅话音刚落,立即响起范滂的喝彩声。

说得好,叔茂兄言之有理。官越大,人越傻。

陈蕃听了,马上问范滂。

你老兄是在说别人呢,还是在说你自己?

范滂赶紧回答说,当然是在说自己了,要不怎么会如此傻叫呢?

众人哄堂大笑。

她一面笑着,一面向李膺盈盈拜倒,还了对方一礼。

她当时还了礼之后,很想对李膺说些什么,比如,家父生前一再提到大人您,或者问候一下,大人戎马边塞的那些日子里,没少吃苦吧?

但还没等她开口,陈蕃便忙不迭地问李膺,老兄啊,最近这期邸报带来没有?

当然。

李膺赶紧应道,从怀里掏出一卷蔡侯纸,朝她歉意地笑笑,转身走到案头,小心仔细地打开。

众人一见最新一期的邸报,立即纷纷围到案前,争相传看起来。

顿时,她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只得默默地退到一边,指挥着仆人们侍座上茶地服侍宾主。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意识到,这男人世界,女人确实很难跻身其中,哪怕是跟人家说上几句话都不行。大家刚才之所以过来招呼她,并非是出于对她本人怀有什么敬意,或者表示什么关切,而是因为她乃是陈蕃的夫人,或者由于她当年是荀淑的女儿。男人从来不把女人当回事情。她沮丧地想道,无论女人如何的在场,他们总是视而不见。

好在还能够远远地看着李膺。她咬了咬嘴唇,聊胜于无吧,总比空空荡荡地胡思乱想要强些。

她那天很担心李膺很快就告辞离去。在她印像里,李膺老是匆匆忙忙的,好像诸事缠身,片刻不暇。如今身为朝廷重臣,应该更是日理万机的忙得不可开交了。

然而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却使她巴不得李膺赶快离开。她被李膺和陈蕃突然爆发的争吵,弄得目瞪口呆。要不是她知道他们二个之间一直存在着观点上的分歧,说不定会误以为彼此认真翻脸了呢。

 

陈蕃和李膺虽然互相欣赏,互相引以为挚友,但常常在见解上相左。记得有一次陈蕃为了替孟轲辩护,跟李膺争得面红耳赤,回到家里还意犹难平,怔怔地朝着她说道。

难道要孟夫子也像梁惠王那么事事言利么?

她楞了一楞。

你在说什么呀?

我是说,元礼竟然不以孟夫子言义为意。你倒是说说看,当孟夫子被梁惠王问及如何有何利于王时,该如何回答?

她稍稍想了一想,说道。

你先说说,元礼对此是怎么说的。

可我想先听听你怎么说。

嘻嘻,这样也好。要不,你会说我偏袒他人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

我也不以孟轲的动辄言义为意。须知,家国之间,是很不相同的。比如,你我在家中,当然无利可争,事事都得言义。可是国事并非义举。万事临头,当然是利害得失在前。假如国君之间老是谈义,那臣民们怎么办?臣民们当然指望自己的国君为他们谋利,而不是整日价空谈道义。你说,对不对?

你怎么说得跟元礼那小子一模一样?对了,这都是当年你父亲教的吧?难怪你和元礼一鼻孔出气呢。

什么话?在我看来,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像人要吃饭一样。孟轲跟孔丘一样,总是不把这些常识放在眼里。

看来,你父亲对你们的毒害不浅哪,连孔夫子都扯上了。

哼,她冷笑一声,要这么说的话,家父对你的毒害更深了。家父不过是跟我们说了些无用的道理,可家父当年着力推举你在朝廷为官,却是真正害得你误入仕途,越陷越深,难以自拔了。

哎唷,怎么生起气来了?这不,越说越离谱了。听你么说,我可担当不起。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你们有你们的见解,我也有我的道理,咱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本来就是么。你可千万不要学孟轲,把跟他意见相左的墨子说成禽兽。

 

那次相辩说的不过是古人,这次争吵却是事关要不要向朝廷进一步施加压力的当下大事,弄不好性命攸关。当今清流的二大领袖,彼此各执己见,谁也不肯相让。陈蕃坚持要在下一期邸报刊登要求给李固杜乔恢复名誉的文章,李膺却认为不该如此相逼朝廷。

当初李固遇害之后,曾被暴尸街头,一时间无人敢对此做出任何表示。但后来终于有二人挺身而出。先是李固的弟子,汝南人郭亮;接着是一个义士,南阳人董班。他们在李固尸身旁公开哭悼,并且不畏死罪,表示要为李固收尸。此事感动了在场的官兵,也感动了一直没有对李固杜乔一案表示任何态度的皇太后。太后下旨,非但不许为难郭亮董班,而且恩准他们收尸。

太后圣旨一下,清流士子顿时眼睛一亮,一个个认定太后其实并不认可其兄大将军梁冀的暴行。他们在邸报上连篇累牍地发表文章,在大力表彰郭亮董班的同时,猛烈抨击杀害李杜的暴虐,矛头直指大将军梁冀。至于所有追随清流士子的太学生,反应更加激烈,直接要求朝廷平反冤案。为此,太学生们甚至商议着,要聚集到皇宫门前,向皇上和皇太后递交为李杜喊冤的折子。

作为太学生的偶像,陈蕃,在如此一番群情激愤之下,当然坐不住了。他读了邸报之后,当即指责李膺说。

你老兄这篇文章写得太软弱。太后都表态了,你还在支支吾吾。现在不需要再皇顾左右而言他。现在需要直接了当地提出,为李杜二位昭雪!

李膺怔了一怔,显然对此没有准备。但他回过神来后,马上反驳道。

太学生已经在四处点火,你老兄这么说,岂不是火上浇油?再说,当初我写此文时曾征求过你的意见,你并没有反对。

当初是当初,此刻是此刻,情势是在不断变化的。

但也不至于变到翻天覆地的地步吧?

不过是要求昭雪,哪里就翻天覆地了?

当年李斯父子被杀了,都没能得到昭雪。更何况当今的赵高,依然大权在握。

这就是秦汉二朝不同之处。暴秦仇儒坑儒,以暴丧国。而咱大汉朝数代天子尊儒信儒,以儒治天下,岂会坐视一代大儒如此蒙冤?

梁冀的父亲梁商是儒将,不等于梁冀也信儒。再说,就算信儒,也不等于不会制造冤案,不会杀人害命。

所以你害怕了?

这不是害不害怕的事情,这是。。。

这是什么?

这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事情。不能因为太后发了慈悲,就夸大成太后准备跟自己的兄长过不去了。

这就需要咱们推波助澜。

这样正好适得其反!

所以我说,你害怕了。

你老兄讲不讲道理?你不是不知道,在下领兵戍边御敌时,哪一次打仗不是身先士卒的?

彼此闹到如此难堪的地步,旁边的王畅走到他们中间,挡住陈蕃说。

仲举兄,不要再说了。元礼的胆魄,天下谁人不知?

范滂马上接上来说。

可在下总觉得,咱们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人家郭亮和董班。

李膺冷冷地看了范滂一眼。

这有什么可攀比的?

范滂看看李膺,还想说什么时,只见陈蕃推开拦着他的王畅,响亮地击了下手掌,高声说道。

诸位大人,到此为止吧,谁都不要再争了。有关为李杜昭雪一事,在下决定,独自上疏。至于下期邸报上刊登什么文章,你们大家看着办吧。

陈蕃话音刚落,范滂马上接着说。

我看最好把今天的争论登上去。

范滂说得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然后,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客厅里顿时充满了嗡嗡的声音,变得不无纷乱和嘈杂。

她听不清大家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人们在竭力冲淡紧张气氛。刚才争得不可开交的陈蕃和李膺,此刻全都不吭声,默默地坐在一边,好像二个初次到场的太学生。

她从众人说话的表情和眼神上面,感觉到大多数人好像是支持陈蕃的。那种支持与其说是陈蕃说了他们想说的话,做了他们想做的事,不如说是陈蕃说了他们希望他说的话,做了他们希望他做的事。他们为此感到一种满足。相反,他们对李膺似乎不无失望。他们看陈蕃时的眼光是热烈的,而瞥向李膺的目光则是冷淡的,虽然那冷冷的目光竭力表示出一种原谅,一种我们并不计较的宽容,但这对李膺已经构成了不小的压力。也许李膺感觉到了这样的压力,在众口纷纭的时候,他一直低垂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而坐在李膺旁边的王畅,却像没有注意到李膺的沮丧似的,光顾着跟其他人说说笑笑。

这么看来,她心中不由自言自语道,王畅进门后跟李膺开的那个玩笑,并非是无心快语。

她不由生起陈蕃的气来。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作为一个主人,也不该对客人那么无礼。更无须说,把李膺置于有口难辨的境地,实在是有失宽厚。

她很不高兴陈蕃以他的血气方刚和咄咄逼人,直接伤害了李膺。陈蕃把李膺逼到一种不得不自我辩解的地步,从而使自己站在了一个制高点上。虽然陈蕃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任何嫉妒李膺的话,但她发现陈蕃比李膺更懂得领袖群伦。在人多的场合,陈蕃总是下意识地希望自己不同寻常,并且也常常真的为众人所瞩目。而李膺的个性,却更喜欢独来独往。李膺不在乎能否成为众人的领袖,所以遇事总是让着陈蕃。李膺几次一谦让,陈蕃也就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了。她能够理解他们二个这种个性上的差异,让她不舒服并且很想打抱不平的是,陈蕃借着这种个性上的优势,欺负了李膺。

当然,她相信这种欺负不是故意的,而是下意识的。原因在于,陈蕃似乎知道人们对他的期待,而李膺却不在乎周围有没有听众和观众。

陈蕃总是鹤立鸡群。

李膺是孤独的。

李膺是鹰。

在她意识到李膺是鹰的时候,她看见李膺抬起头来,看看陈蕃,又看看众人。她看出李膺的神情,是要准备告辞了。

一阵伤感突然涌上心头。她不是伤心李膺要离去,而是伤心早知如此,李膺不该前来聚会,自找没趣,徒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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