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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遭牛挤 连人带柴摔下坎(《曾经的乡土》之40)

(2012-12-16 10:51:41)
标签:

草根史记

农耕文化

遭遇牛挤

难忘往事

社情民意

分类: 曾经的乡土

狭路相逢遭牛挤 连人带柴摔下坎

生活之中,社会之上,自然界里,有些矛盾是可以调和的,有的矛盾则不可调和。矛盾的双方,如果力量悬殊,有的不待调和,强势的一方就会推倒弱势的一方,而且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在这种情况下,弱者要么自甘失败,要么先行主动避让,除此别无他法。我与牛的一次冲突,就验证了这一点。

从我家出门往西去董堂,穿过宁家房后的竹园,要路过井洼下的一条田埂。田埂的两头,都是高高的土坎(相当于崖壁),土坎的半腰是窄窄的小路,这是我们外出砍柴和放牛的必经之路。如果挑着柴担经过土坎,必须将柴担顺着路的方向,慢慢地小心走过。

大概是在1961年左右(记不准了),一个秋天的下午,我又去很远的山上砍柴。那天比较顺利,吃了午饭出发,上山后砍了很大一担柴。太阳刚偏西,我已挑着柴下山了。路途上歇息了一次,然后挑起柴往家赶去。

天气晴朗,仅有微风,沉甸甸的柴担,压得我大汗淋漓。我脱下棉袄夹在柴捆上,砍柴用的茅镰则插进捆柴的“草要子”里。柴虽沉重,两腿发颤,但看到自己砍了这么一大担好柴,心里却充满了快乐。这时作为一个樵夫,心里是那么纯净,没有其他什么奢望,能顺利砍回一担好柴,就是一种满足。

我挑着柴担,走过董堂村前的水塘埂,很快就来到离家不远的那条田埂的西边。这里有一个很高的土坎,土坎上面是一小片旱地,地角边长着油籽(乌桕)树,再上面的山坡上是一排我最怕见到的高大坟头。土坎的半腰,就是我要走过去的小路。当我刚走到土坎的中间,突然发现一头水牛也从对面走来。我一看情况不妙,便“嗨嗨”地大声喊叫,想让它站住,可牛根本不理会,继续向我走来。

这头牛是我家喂养的一头水牛,已经为我家和生产队效力多年。慢慢地,它好像正在走向衰老。那时还不了解中国文学曾对牛的歌颂,只觉得耕牛是农家的一种劳力、一种财产。它每天只吃点儿草,却为农民生产粮食出那么大的力。正是如此,我对它心存敬意。

只是在后来的时日中,我发现古今咏牛的诗句很多。最让我感动的,是宋人李纲的《病牛》一诗:“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作者曾在宋朝做过数十天的宰相,主张抗金,革新内政,却被投降派排挤迫害而罢职,几次上疏未纳,终于忧郁而死。《病牛》诗以牛寓已,大意是:我过去耕犁过很多田地,收获的粮食装满了很多粮仓,现在筋疲力尽了,会有谁怜悯同情呢?但是,只要众人得以温饱,我自己即使瘦弱多病,倒在夕阳里死去,也是在所不辞的。诗人虽是以牛寓人,却也把耕牛的功劳和命运写得逼真而动人。

的确,每次看到用牛耕田犁地,特别是犁“板田”(割过稻谷的板结田)时,犁铧深扎于土,非有巨大的拉力而不得前进。尽管牛身前倾,四腿相挣,两眼瞪圆,额担和纤绳刹进皮肉,仍然寸步不易,有时还会被狠心的用牛人不停地鞭打。牛不会说话,有谁想过它的痛苦?

另外,有的孩子放牛时偷懒,牛没有吃饱,而用牛的大人心硬,自己休息时不给牛卸驾,不让牛吃口草;甚至还有人中午回家吃饭,却让牛驾在犁耙上站在田间,或者拴在树上不放牧。每当看到或听到这种现象,我父亲和我三佬(三叔)就非常生气,我心里也会感到难过。

再说迎面而来的我家这头水牛,是它自己跑出来的,还是有傻弟弟云牛跟着,现在已记不确切了,很可能有傻弟弟跟着。看着它朝我走来,我马上站住,心中大叫不好。这地方左边是很高的土坎,右边也是很高的土坎,我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水牛不管这一套,一点礼让也没有。前后十几秒钟的时间,它就从我左侧挤过,我“唉呀”一声,连人带柴掉下高高的土坎。

土坎下面的稻田,记不清是种上了名叫“草籽”的紫云英(苜蓿),还是种上了小麦,反正我重重地摔落在田里。仗着当时年轻,没有摔坏身体,但上嘴唇却被柴捆子的一根斜茬柴棍刺中,大口子直流鲜血。我从地上爬起来,鲜血流到了胸前。用手捂住伤口,血又顺着指缝流出。在这种情况下,我就在土坎上抓了一把干土,用手指把土捻细,然后摁在伤口上。我紧紧摁住嘴巴上的这把土,久久地坐在那里。

血仍然在流,但慢慢地止住了。不知这细土有无止血功能,反正是把血止住了,伤口后来也没有感染,只是留下了一点微小的疤痕,两年后这疤痕也慢慢消失了。这说明,人体自身有着一定的自修能力。特别是作为农民,而且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农民,生命力更为顽强,免疫力也更为顽强。虫子咬了,脚扎破了,小小的刀伤等等,都是经常的事,不可能像城里人一样能及时到医院处置,也不会大惊小怪,只能由其自消自愈。

还说我家那头牛,虽然闯了祸,我并没有去打它。一个没有语言的畜生,你能怪它什么?

当时的农村实行集体化,生产资料归集体所有,但耕牛还是由农户个人饲养,生产队使用谁家的牛,折算一定的工分。养牛要有人放牛,一户养不了的,可以两户或三户合养一头,份额以“腿”为单位计算。两户共养一头,为每户“两条腿”,即轮流喂养的时间和对牛的占有各摊一半;也可以一户占“三条腿”,另一户占“一条腿”,对牛的轮流喂养和占有按此比例分摊。即使是旧社会和现在的单干,农民养牛均是如此。家中人多土地多的,单独喂养一头或两头;人少田少的,以“一条腿”或“两条腿”的份额与别人共买共喂一头牛。我家单独喂养过牛,也与别人共喂过牛。

农民为了生计,面朝黄土背朝天,很不容易。而牛的辛苦,尤其是农忙时的劳累,也不亚于人。从千百年来的农耕上看,人喂养着牛,牛也养活着人。牛在农民的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对此,我们的祖先早就懂得,甚至比今人更懂。

我们湖北地区,战国时期曾属强大的楚国,后被更强大的秦国统一。湖北云梦秦墓出土的竹简记载:秦国为保证百万征战大军的粮食供应,实行了以牛代替人力拉犁耕种的创举(相当于今人用拖拉机代替耕牛),牛的地位甚高。为搞好牛的养护,秦国法律规定:农民如果把牛养死了,判为有罪;用牛耕田时,要有足够的时间让牛吃草;用牛而不放牛者,要惩以十鞭……

曾经的我,不懂得这样的历史,但知道自己吃的粮食里面有着牛的辛劳,因而是善待牛的。牛的后裆部,特别是不下水洗澡的黄牛后裆,夏秋两季经常吸附着一种叫做“草痞”的寄生虫,小的如绿豆,大的似蚕豆,吸血吸得全身圆鼓。它吸附在牛身上,长得极快,真够痞的。我每次看到,都动手把这些可恶的家伙从牛身上摘掉踩死。每当这时,知道好处的牛都一动不动,轻摆尾巴向我示好。

老牛把我挤下土坎,又摔又吓又受伤,但在我长久的心中,仅把它当作一个纪念。

2009年3月30日(星期一,郑州,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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