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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柴订份大悟报 亦喜亦乐亦忐忑(《曾经的乡土》之35)

(2012-12-16 10:5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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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史记

艰苦岁月

早年趣事

卖柴订报

金色记忆

分类: 曾经的乡土

卖柴订份大悟报 亦喜亦乐亦忐忑

在通往宣化店的路上,我挑着柴担,爬上金山岗陡峭的山顶,又蹬蹭着双脚走下陡峭的坡道。我挑的是一担枝叶类“小柴”,柴捆子的下部不时扫住山路两边的山坎、石头或小树丛,拽得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趔趄。遇到前面极陡的斜坡时,要一顿一顿地往下紧跑一阵,然后刹住俯冲之力,稳住脚步,继续前行。

身上出了很多汗,被风一吹,有了一些凉爽的快意。今天是“热集”(逢集被称为热集),走到金山岗东面的第二个大坡道,已能听见宣化店镇上传来的沸腾般嘈杂之声。我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镇子,猜测着今天卖柴的顺利或不顺。同时,想到今天要用卖柴的钱给自己办的事情,心中泛起一种难言的不安。

这件若干年后简直不值一提的小事,我已酝酿多日,终于打定主意,今天要用卖柴的钱去办成。

这大概是1962年或1963年的事情。自己作为一个年轻的农民,一个认识一些字儿的青年人,一方面本分地劳作着,一方面也不时放飞着很多内心的想象。每当站在自家后山或其他山顶,被黛蓝黛蓝的远处山峰挡住视线,总对山那边的世界充满想象与好奇;每当听到大人们议论“上面”和“外面”的事情,就对“上面”和“外面”充满神秘与幻想。偶尔看到别人拿着一张《湖北日报》,就觉得那上面一定有很多我所想知道的东西。于是,我有了最初的新闻感觉,有了最初的信息需求。我拿定主意,要订一份花钱最少、能够看到本县新闻信息的《大悟报》。

乡下的农民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卖柴便成了一种常见的挣钱手段,也是一种不得已的办法。每逢“热集”,上街卖柴成为一景。卖柴的人太多,往往造成供大于求,使得镇上买柴的人过于挑剔,狠劲地压价。看到路上挑柴的人络绎不绝,我担心自己的柴禾难以出手,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柴禾有劈柴类的“大柴”,有砍自矮小树丛及枝叶类的“小柴”。打“大柴”意味着砍树,代价较大,但“大柴”经烧,所以“大柴”比“小柴”值钱,一担“大柴”可以卖到一担“小柴”的一至二倍价钱。

柴禾不是从山上砍回来就马上挑去卖的。“大柴”要锯成50公分左右的木段,用斧子劈成劈柴,每两根一层码成正方形柴垛,使其透风干燥。“小柴”要先码成柴垛,使柴捆子交错压紧。数月之后,柴捆子压的板正了,也基本干透了,才可以卖了。要卖的柴,要重新捆一下,或者整理一下,使柴担子看着有形,挑在路上不散。

上街卖柴的人很多,都指望用卖柴的钱买点食盐、火柴和点灯的煤油之类生活品。从长长的木桥上过了河,再走一小段上坡,便是进街的街口,这里是河西方向卖柴人较集中的地方。卖“小柴”的人将柴担靠在墙跟,卖“大柴”的人把柴担放在路边,土布裤褂或蓝或黑,大多打着大小不一的补丁。他们有的穿着草鞋,有的穿着前露脚趾后露脚跟的布鞋,有的则打着赤脚,没有一个人穿袜子。天气已经暖和,但仍有几个人穿着没有衬衣的空心棉袄,有的还在破棉袄外系着“草腰子”,束得棉袄的前襟后摆都向外翘着。各种全干或半干的柴禾,都散发出不同的植物气息,尤其松木劈柴和带松毛(松针)的松枝“小柴”,挥发出浓郁的松香。

我也把柴担挑到这里,靠在墙跟,等待买主。我的这担柴很干,压得也板正,等了约一顿饭的功夫,便有买柴人来问价。我要9毛钱,并说自己这柴又干又好,买主却还价6毛。我想,这担栎树棵子柴禾是花了大半天时间从很远的山上砍回来的,自己家都没有舍得烧,又费了很大的劲挑到镇上,6毛钱确实少了点。我叫买主再添5分钱,买主却说:“多要一分也不行,不卖就算了!”我担心卖柴的人多,错过了买主更不好卖,便一狠心,把柴送到了买主家。

这担柴卖了6角钱,是用功夫和汗水换来的6角钱。我扛着挑柴来的两头包有铁尖的“冲担”,跑到邮电所。在邮电所门口彷徨了一小会,便鼓足勇气,用5角钱订了一份我们大悟县的《大悟报》。

交钱订过报纸出来,我既有一种收获般的快乐,又有一种早已萌生的不安。虽然卖柴的钱是自己挣的,但家里的柴禾不是我一人的,而是全家的,我用全家的财产办了一件于全家无益的不正经的事。

这《大悟报》是一张十六开小报,当时可能是每周一期。报纸无人投递到家,而是由生产队的人顺便到金山公社自取,或是交由生产队的人带回。如此拖来转去,一是到的很慢,二是难以齐全。我订的这份《大悟报》,多由当生产队长的我三佬(三叔)转交给我,一个月的报纸只能看到一两张。报上所载,都是简短稿件,消息不像消息,通讯不像通讯。文字上实不能恭维,但因篇幅短小,信息量并不少。内容大都是本县农业生产情况,诸如金鼓公社开始栽插早稻了,宣化区的某书记下田参加割谷了,等等。一些小稿后面的空白处,还配上说书人手敲渔鼓之类的小插图、小题花,为枯燥的版面增添一点儿活泼。

我最担心的是父亲不高兴,父亲知道我订报纸后果然说了我一顿,大概意思是说我乱花钱,不懂得为家里操心。父亲的指责,使我十分沮丧,但我也理解,一个贫穷的大家庭,当家人对每一分钱有着怎样的希望和考虑。

的确,在我们农村,没有哪个农民自费订阅报纸,自己的做法就像在一群衣不遮体的农民面前穿着奇装异服似的不相称,不光彩。每次拿到报纸,我都有一种偷了家里东西似的忐忑。我不怪没有文化的父亲,不怪一家之主的父亲。

时光已流逝近半个世纪,现在说不清当年订阅那份农村小报,对于后来自己喜欢写稿和热爱新闻报道,并且成为一名专业新闻工作者有没有必然关系。我想,一定的影响是有的。

 

2009年2月26日(星期四,郑州,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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