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发卡   文_红肚兜儿

——本文已刊发于《南都娱乐周刊》2012年2月29日

那时，还拥有一把长发，刘海儿斜吹到一边，时不时用手往上抿，以防它塌下来。那时是十一二岁，刚懂得爱美的小姑娘，捉禁见肋的头饰中，总有这种黑色钢丝发卡。

它只用来协助整理头发。僻如碎发多，低头写作业时总遮住视线，就将它往头上一别，碍事儿的头发被乖乖拢住，眼前一片开阔光明。僻如盘头，这几年流行的丸子头，早在我小学时就风靡过一阵，将头发束高，挽成一个髻，以钢丝发卡固定，再套上发网。

当古装剧盛行，侠女头上的丝带柔中带刚，“新白娘子传奇”中的蛇仙头上白纱飘扬，小姑娘一颗爱美之心又蠢蠢欲动。钢丝发卡再度派上用场，以它穿过纱巾一角，别在高高梳起的马尾上，迎着风，在巷子里欢跑——纱巾愉舞，云朵柔软。

然而，从来没有喜欢过它。它没有年龄界限，老少皆宜，后院发白背驼的老奶奶每日梳完头，也在脑侧别一只。身价亦廉，路边摊卖一毛钱5个，揣回来，没用几次就不知所踪。有时，大人找不着耳挖勺，还用它来掏耳朵。相比那些花花绿绿的头饰，它简直寒酸得不值一提，生来命运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与头发合作时，要尽力隐藏自己。

小姑娘的成长过程中，很快抛弃了这种黑色钢丝发卡。

她们移情那种彩色发卡，把头发剪得参次不齐，然后，发卡交叉别在头发上，形如X。当年，范晓暄和王菲都这么打扮过。渐渐，发卡进化得越来越五花八门，有时状如星星月亮，有时缀着花鸟鱼虫，有时镶满璀璨的钻——精品店里的发饰，可以挂满四面墙。

直到再次蓄长头发，不堪碎发搅扰，忽然想起它——钢丝发卡，黑色的。一时谔然，不知何处去买，商场超市精品店皆不见其踪，它仿佛随童年一起从生命中隐去。某晚，在路边走鬼档，才又见着它——老样子，一贯的排列整齐瘦小规矩，2块钱10个，不单卖。

只是，当年蹩手蹩脚用它别头发的小姑娘，已经找不回来了。

——本文已刊发于《南都娱乐周刊》2012年2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