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时光   文_红肚兜儿

——本文已刊发于《南都娱乐周刊》2012年3月7日

如今经常坐飞机。当年，我们却是那群看到天空中飞机飞过都会惊喜得欢呼的孩子。万丈高空之上，依稀分辨出飞机的翅膀，后面扯着长长一条白线，它要飞去哪儿？某座城市或某个国家？不清不楚地想着，回家，拉开抽屉，那里有一盒飞行棋——不同颜色的小飞机安安稳稳地停放，随时准备经一双手而起飞。

如今的大姑娘盼望白马王子可以坐着私家飞机风光降临。当年的小姑娘，只消一盘飞行棋，她就能笑语叮当地玩上大半天。有时，因地制宜，一张棋盘铺在大槐树下的泥土地上，大家围蹲一圈，各自守踞四枚飞行棋，那像一场小小的气氛紧张的飞行战役，各人丢起筛子来表情凝重，心中祈祷着吉利数子。飞行棋起飞、降落、返航，有人眉开眼笑，有人气急败坏，槐花的气味随风吹过我们的脸，比口袋里揣的糖块更香甜。

如今玩游戏全靠一只右手，操控鼠标。当年玩游戏，偷偷把一盒飞行棋塞进书包，逢课间，招呼三四个小伙伴，将棋盘往课桌上一铺，抓紧时间“飞”起来。棋盘很快变得破破烂烂，回家缠着大人要买新的飞行棋——不堪叨扰的大人心生一计，用两块玻璃夹住旗盘，四面以胶布密封，不玩时，立于墙角，省地儿；玩时，择地而放，光滑明亮图案清晰，颇具观感和手感——哎呀，比买了新飞行棋还高兴。

如今，天空飞过的飞机，几分钟一趟。当年，天空飞过的飞机，几天才遇到一趟，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孩子停止玩闹，不约而同地望向空中。也所以，总对飞行棋更多一些偏爱，那些彩色小飞机载着无数飞行小梦想，忽然之间，一抬头，无论晴空万里或阴云连绵，那熟悉的“轰隆隆”声一传来，一颗心就随之在莫测的遥远高空划出一条弧线——它要飞去哪儿？某座城市或某个国家？

掷出筛子，数字，飞行棋启程。然后，好像只是一转头，站起身，手握一张机票，置身安静宽大的机舱中，飞向了另一座城市，另一个国家。那枚飞行棋有否顺利倒达它的阵地？我们在时光中飞弛着，抬起的手，攥着棋子，仿佛还没落下。

——本文已刊发于《南都娱乐周刊》2012年3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