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通宵不睡
(2012-02-27 14:5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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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随笔 |
有人通宵不睡
——本文已刊发于《精英生活》2012年2月20日
夜晚,到底能干些什么事儿?十年前,一帮朋友,讨论在这诺大城市能否连续三十个夜晚玩得不重样——那时我们是热血少年,每一夜,皆如蝙蝠出洞,在万家霓虹中跌跌撞撞找乐子。
渐渐的,不知是成年人的口味越来越刁钻还是迟钝,概念中,夜生活的丰富多彩成为了传说。虽然三天两头出去厮混,虽然貌似狐朋狗友热闹非凡,但是,穷尽脑汁,夜生活里能玩的也只剩下吃饭、喝酒、唱K、跳舞四大件,轮着干。好像早已没有当年一提起夜生活就兴奋雀跃的心情,早已不好意思在汽车里把音乐开得巨大声,跟着抽疯般地唱。
最旺盛的阶段,可以玩通宵。回想起来,大概是吃火锅、逛夜市、滑滚轴、跳夜场、泡洗浴中心、打牌及胡扯,所有事情集中在一个夜晚发生,如一列火车,车厢节节相扣,缺少其一,都像被天大的愦闷砸到。若无事可干,就一头扎进网吧,聊天窗口同时开十几个,极度分裂地发挥语言,待到疲乏出现的凌晨两三点,鬼气满面地站到室外楼梯上,望着空荡荡的黑夜发呆。
所以,一度迷恋甚至崇拜吸血鬼,它们是雄霸夜晚的物种,太阳落下即能量猛增,然后,纵情狂欢,夜复一夜,是真正享受夜生活的高手。而白天,一想起来就恹昏,夜间生物被迫改头换面,对着阳光塑造自己的人模人样,这世界一片大刀阔斧的前进声浪,秩序与约束重新归来,属于夜晚的阴柔与诡秘顷刻间烟消云散。
某段时间,太阳一升起,整个人就要散架,在光线清晰的状态下竟会茫然无措。有人说,这叫螨虫症状——昼伏夜出的习性所致。太阳一落下,则如邪咒生效借尸还魂,一双眼睛刹那聚起光彩,呼朋引伴,各种口腹之欲贪心玩念全部破笼而出。年轻的心,太容易来潮——心浮气躁地觉得,没有夜晚的日子才是暗无天日。
羡慕那些可以通宵不睡的人,他的精力可以燎尽一片草原,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在他身上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唯迫不得已,才去睡。在夜场里,他光茫四射,指点江山,新奇鬼点子层出不穷——他的大脑简直是机器猫的口袋,装满各种益智或冶情的游戏,装满各种色彩斑斓的段子,装满各种令人精神兴奋的妙词金句。在夜场里,他一定是玩到最后一秒的那位,热心地教别人玩筛子,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讲解游戏规则,也总是兴高采烈地叫酒,他根本就是夜场生活的保温计。
一旦一个人称通宵不睡为熬夜,那么,他基本对夜生活丧失了兴趣。不是不想玩,是身体自动挂到慢行档,有心无力,熬不多时就开始垂头丧气,一副形神涣散的模样。时常见,夜场里某人瘫成一团,对外界之嬉笑怒骂一概不予回应,全神贯注地号令自己舒服。也时常见,夜场里奋力地折腾一阵子的人,如同待电时短的手机,忽然间就能量不足地哈欠连连,身处闹局却慢慢魂不守舍,一不注意,他就约见周公而去。
问题是,夜生活变得越来越乏味。吃饭、喝酒、唱K、跳舞,玩来玩去就像油吃多了,腻得直想吐。每逢要过夜生活,总忍不住心如死灰地问,还有什么新鲜的?可是,没有。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熟得不能再熟的菜肴,熟得不能再熟的霓虹灯与汽车尾气,熟得不能再熟的吃饭、喝酒、唱K、跳舞……充满了一二三四,再来一次。老实说,夜生活永远无法像性生活一样,人们三天两头地干同一件事,但是,乐此不疲。
现在,对夜生活持不咸不淡的态度,舍不下它,只是因为舍不下那帮精彩有趣的朋友。所以,对夜生活的最大要求,是玩伴里有极有趣的人,会玩,擅玩,玩得举座皆欢——有他在,犹如池水中有了浪花红荷锦鲤,妙趣横生,永不厌倦。而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常属于无趣的那一类人,自己是闷胡芦,没办法娱人娱己,只好盼着玩伴中有极有趣的人,然后,跟着一旁添砖加瓦地鼓掌喝彩。
据说2012年末会有连续三天黑夜,那称得上有史以来最长的夜晚了吧?这么长的夜晚,夜生活要怎么过,玩家们真该从现在起好好做打算了。
——本文已刊发于《精英生活》2012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