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闻觉知
同师共学(3月20日)
成蹊
各位在读今天的文章之前,需要先看一看昨天的《见闻觉知》,不然事情的缘起会搞不清楚。
如果您已经看过了昨天的文章,那么我要继续说了。
在摄影专业术语里,有一个名词叫做“对打”,就是比如在拍摄人物对话时,两架摄像机在两个不同的机位同时拍摄讲话双方的正面。
昨天和今天的两篇《见闻觉知》,刚好是一个“对打”。
下午,昨天晚殿普佛时担任维那的那位法师,递给我一份手写的文稿,我大略看了一下,发现通篇都是真诚的忏悔和反省。我决定把它贴上来,让大家换个角度再看这个境界,同时也希望僧团之外的人能从中体会到僧团中这份难得的和合。
很幸运的是,昨天晚殿随堂普佛的那位维那就是我。师父说得一点也没错,那的确是佛菩萨对我的加持,我想,也是师父和同行善友对我的特别加持和恩赐,让我认识到一切境界、一切烦恼都是自找的,是业习气在对境时的集中体现。
事后,我没有马上感受到强烈的加持,却让我反省了差不多一整天,甚至现在一边写一边还在不停地反省,真是不可思议。通过反省,让我看到了一些过去自己不曾认识的烦恼和较细的心理行相,也让我更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内心烦恼运作的程序,升起了强烈的想要改过的愿望,并为以后一一对治打下了一点基础。当最终我认定在这个境界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我自己时,内心涌起一种温暖的感恩之情,一种淡淡的喜悦,和无以言状的、清凉的愉悦感觉。我将它写下来,是为了能记取这个教训,不断地策励自己好好改过。同时也乐意将我这个失败的教训,作为观过典型的反面教材,以供大家参考。也希望大家能以我为鉴,并且能帮助我早日改善自己的等流习气。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身体不太好,影响了用功,心境也不稳定,一做事就很躁动,不能缘到法。我想许多像我一样的初修行者,都有类似的体会,因为戒定慧的功夫不够,所以起伏较大,一段时间好一点,可以安下心来用一阵子功,一段时间又心浮气躁,散乱懈怠,用不上功。昨天下午有一堂临时决定要做的超荐普佛,临上殿时,当值的维那法师来找我,请我代替他当维那,我正烦恼着,不高兴地说:“你不是已经通过了宣文疏的考核了吗,怎么还不上普佛的维那?”他笑嘻嘻地说:“下次吧,这次还不行。”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嘀咕:嘿,少来了,别嘻皮笑脸的,你已经推了N次了!(这背后是平时对他有强烈观过的积累,乃至于对他的笑容都会观过,此时观过的等流已经启动现行,而且已经比较粗猛了。)
带着这种不乐的心态开始了普佛。刚开始还好,到诵阿弥陀经时,敲木鱼的法师开始犯困了,时快时慢,时重时轻,速度也提不起来。我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是下午又没休息,我心里想:这个工作狂,这么困了怎么还敢上去敲?!(这背后有平时为他贴的“爱打磕睡”、“工作狂”、“发心过猛”、“不乐观察缘起”、“不善于关顾大局”等观过的标签,此时的心理造作是在印证平时自己的观过:你看,他就是这样子的嘛,没错!又加深了一层。而观功念恩的人也许会这样想:他真的很发心啊,放香也没休息,一直在付出,这么累了还能乐意上来敲木鱼,值得我效学呀!何况慢就慢点,平时观想不起来的地方正好试着去用用功,不也挺好的吗?)然后我开始提高嗓门,无效;又提高腔调,无效;又提早和增加了敲大謦的力度,想把他震醒,仍不见效果;又加快领诵的速度,稍见成效,但他很快又“昏”过去了。我的怒火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无效而不断地往上猛窜,心想:无可救药的家伙,这样还睡的着,真是服了你!我终于作出了一个极不理智的决定:把他换下去!我当时心里已经生了定解了,烦恼冲昏了头脑,整个殿堂中最不冷静、最烦恼炽盛的人就是我了。
当我打手势让他下去时,他却误以为是让他去点香。我气更大了:你什么时候见过让敲法器的法师去点香的?我又猛打手势,他终于明白过来,他回头看了看我心目中想换的人选,又回过头来摇了摇头,而那位法师也冲我摆了摆手。我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我的“维那威信”和安排法器人员的职务的“威严”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和“打击”,心里对那位平时法器打的挺好,而现在却不肯上的法师也开始观过:平时就知道你爱往后缩,这时候也敢跟我顶牛!(这背后又有平时对这位法师“不肯承担”、“推延因循”、“随波逐流”的观过标签在作用。这时我并不知道,正好今天医生告诉他要少作剧烈运动,怕引动他刚被正过来的颈椎骨再次错位。如果会观功念恩,也可能会想到:他能关顾到敲木鱼的那位法师的感受,毕竟当场被换下去是很难堪的事情,何况现在他也已经醒了。)而我却非常执着地一定要换,(我心里可能有杀一儆百,给他深刻教训,后不敢犯的“善知识”心态。)结果站在西单第一排最后面的一位法师上来将他换了下去。
后半堂殿,我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反省到自己前半堂殿的状态,非常懊悔,决定普佛结束后当堂向大众忏悔。上殿的时候,维那是必须高度集中精力的,由于我太散乱,太躁动,烦恼太粗重了,有一个地方起腔起错了,心里更懊恼。整个随堂普佛,都无法用上心,糟糕透了。下殿后我当堂忏悔,虽语调平静,却是真诚的。然后上去又向他忏悔,他也说:“我也有不对,影响大众熏修了。”我还半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睡得着。其实我当时的心态和语气中还是带有一点“责任主要在你身上”的意味。
事后想一想,对呀,不是说“外境本无善恶对错”、“万法唯心造”吗?怎么我却处处认为是别人的错,而看不到自己的问题呢?上次为居士们引导的时候,我还用白板上小黑点的喻来说明我们要观功念恩、不要观过的道理,当时我也说了不是我做到了,而是策励自己的。平时上殿不敲法器,不当维那的时候,轻松的很,别人怎么敲,错了也没关系,这时候是将我放在了团体之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心态固然不对。当维那时,又会认为我是“统帅”,别的法器都要听我的,我是在关顾整体,在为大局着想,拿这个作幌子,其实背后是一个狡猾的家伙——“我”隐藏着。我是最好的,在我的带领下这一堂殿是不可以出错的,这是一种“名”在作祟,是一种执着。这个放不下,一上就会紧张。其实任何境界也是一样的,一有执着,心就不能平静、平等,不能安住在当下,对外境的取相就会透过一个错误的变焦镜,凡是与“我”这个原则相违的,马上就会被认为是不对,是要遮止的,“着急”就是这么来的,有执着,才会心急,也是急求果相。比较正确的应该是当下对境了了分明,如同镜子一样,但不执取这是对的、或这是错的。
我们还没有证悟空性以前,或未“见道”以前,很多知见都是错的。或者象我这样,喜欢对他人妄自揣测;又好高骄人,自以为自己样样都行,慢心极大,对许多同行都观过严重,憧憧于胸,如瀑流水。其实自己起烦恼了,不但第一念、第十念、百念乃至千念都不能察觉,有时已行诸于身口了,亦不能觉,自己在大无明当中,还觉得别人很愚痴、很不发心。常常觉得自己很发心、很能关顾到整体;认为自己观察力很强、到处补漏洞;认为自己时间观念很强,别人要是误了一点点时间,就会很观过……其实,往往自己最强的地方就会变成最执着的地方,比如,我反应快,就容不得别人说我慢,就会对反应比较慢的人观过。人我是非,妄念纷飞,对胃口的就贪染,不对的就排斥,事不关己的就痴。在这一刻,哪有什么依师?哪有什么皈依、业果?哪有什么出离心、菩提心、空正见?只有一个字——“我”!
好在透过师父的加持,总算听到了一些道理,但这些道理要落实在自己身心上,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有位善知识说过:“看别人做着容易,等到自己真正做时,一样是莫名其妙啊!”
把道理变成行持的力量,不经过长时间的用功,努力去修、去改,根本不可能。修行苦不苦?苦啊,认识了烦恼,却往往对它无可耐何,一次又一次被打败。但是我在烦恼的脚底下咬牙:我现在虽然斗不过你,但我已经认得你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打败!
好在,我的同行们都知道我烦恼重,不太敢来惹我,都向内反省用功、调伏自己。不然的话,我这个闯祸精早就将龙泉寺闹得天翻地覆了。而最为难得的是我有一位好师父,一位大善知识,他深知我的顽劣,也深知教化我的方便,在我又败在烦恼脚下时,一次次耐心地鼓励我、教导我。
有一次我送师父回广济寺,师父提到某位法师现在已几乎没有慢心,当初他慢心也很大。那一天晚上师父将他叫到方丈楼,单独对他加持了足足4个小时,后来他就改过来了。我听了非常希求,我问师父,我什么时候也可以得到您这样的加持呀?师父淡淡地说:你还不够条件。
是呀,我是师父最差的弟子,但我不放弃,我更加希求。我要更加努力,希望更快能领纳到您无时无刻不在的加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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