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无以名状
伊沙
装B的日本人最终还是不允许马拉多纳入境,以一位普通球迷的身份也不允许。但在阿根廷对尼日利亚的比赛现场,我却分明感觉到他的存在。绿茵场上看不到他那矮壮的身影,五颜六色的看台上也不见他那表情总是无奈的面庞,可我却分明感觉到他的灵魂在那儿!
像中国古典小说中著名的猴子孙悟空,只见马拉多纳从自己的身上拔下一根汗毛,捻在指间吹一口气,11个小马出现了——那便是阿根廷队。他们不是马拉多纳的复制品(这也许是世间最不可能做到的事),但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马拉多纳在某一方面的影子。仅用“后马拉多纳时代”来说这一支队伍是不够的,“后马拉多纳时代”已经足以命名这个国家近乎伟大的足球传统。
尽管塞内加尔奴隶起义的大军一举攻占了头戴王冠的法国奴隶主的宫殿、日尔曼战车的滚滚车轮一下碾碎了沙特人构筑的中东防线,但世界杯到了它第三天的阿尼之战似乎才真正揭幕了似的——这种感觉仅是因为阿根廷人为我们演示的才是真正的足球!
站在场上的这十来个阿根廷人就是“艺术大师”(也许他们的守门员应该除外),他们精神与技艺上的“父亲”马拉多纳就是“大师中的大师”、“艺术中的王者”。看他们踢球我总是不断陷于这样的惊叹与思忖:刚勇的气质是如何溶在艺术的想象力中去的,速度与技巧又是如何被弄成“海天一色”的境地,除此之外,还有那不可遏制的创造的激情与灵感!
非洲在世界杯上的“义军首领”尼日利亚被镇压了——就在三天前他们的主教练奥尼格宾德还在总统的鼓励下信心暴棚地声称要把世界杯捧回去——这是他们早晚要上的一课:靠黑人球员的原始本能和身体柔韧性上的先天优势去踢球,还是踢不出至高境界的足球,文化上的不足也是绕不过去的缺陷。由阿根廷的艺术家们来给他们上这一课,在我看来不是上帝就是巫师的安排。
望着赛场上阿根廷人的精彩表演,望着看台上观众的纵情与陶醉,一丝悲哀的情绪掠过心头,我想这源自现代人最为本质也最为普遍的一种悲哀——在生存环境的挤压下,他们漠视艺术的存在,却在非艺术的游戏里呼唤并寻找着艺术,疲惫的身心里那享受艺术的渴望并未泯灭——足球便如此荒诞地成了这样一种替代物。
我的悲哀无以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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