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主事餐饮的老板,经营着一座四川风味的酒楼,其中一道麻辣鱼火锅深得食客的青睐。那一锅红过五星红旗的滚油,据说是反复使用的地沟油,即便如此,各色调料下锅后,依然是香气四溢。与其他老板相比,这老板贼精到了歹毒的田地。在他的柜台里,总是备一些治腹泻的丸片和海王金鳟之类的解酒药,食客需要的话,他都是免费提供。吃了地沟油烹出的家伙,难免不闹肚子,酒性大的人,也难免不被人灌醉。每到这火候,他的人马都恰倒好处的奉送对症的药物。这等“善举”赢得了极好的口碑。
这种赚昧心钱的恶举,老板并不是鼻祖,这创意充其量只能算作借意或者窃意,类似的事,在我们的生活中,似乎从来都没有断过香火。今天是唐山大地震三十年忌日,荧屏上关于唐山地震的资讯多了起来,其中两种资讯,总是让我联想到这黑心老板。唐山地震发生前,就有许多次准确的预报资料(不妨赘述如下:1975年12月,地质部部地震队上报给国家地震局的报告中,明确指出“76年唐山可能发生6级以上的地震;1976年1月,唐山地震办公室负责人杨某在唐山市防震会议上预测,唐山市方圆50公里内,76年7、8月或下半年的其他月份,将有5-7级强地震发生;76年5月,国家地震局杨某郑重提出,唐山在最近两三个月可能发生强烈地震;76年7月4日,地质部电告国家地震局,76年7月底8月初,唐山地区将发生7级以上地震,有可能达到8级;1976年唐山某中学群测点侯某预报,即将到来的大地震最低级6.6级,最高可以达到7.7级;76年7月27日18时,马希融向开滦矿务局地震办和上级作强震临震预报,强于7.3级的地震随时可能发生。——《楚天都市报》)。有准确的资料,为什么又不预报?据说是唐山离皇城太近,预报了会引起恐慌;如果预报不准,谁担当得起这天大的责任。地震发生后,可爱的唐山人面对来抢险的人,雀跃着淌着热泪,举着右臂,声嘶力竭地呼着“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口号。
基因相同的地域,往往因袭同样的血脉,善良的人总是用善意打量世界。本是肥沃的田地,被毫无设防的污染,断了农民兄弟的生路,几番求告,官员走进农舍,给几文补贴,悲悲凄凄浊的泪立马转换成了感恩戴德的热泪;屈打成招的冤死鬼,一旦还了清白,还忘不了送上一面“当代包公”的缎面锦旗......尤其是在官场人事中,这种打一打、摸一摸,先打后摸的雾里迷踪拳,更是让你看不出其中的套路。本来是可以放手用的人物,却以“考察考察”的名义,事先把你凉在一边,当你在冷板凳上坐足了年月后,主事的人抽出身子,给你一个提携的笑脸。早已习惯冷落的“奴才”,哪经得起这热乎乎的笼络,感激都来不及,还记得起早先的憋屈?
“文革”期间,一大批人被打入大牢,据说是某要人签字画押过。事后还是这要人签字画押,走出了高墙。牢狱之灾过后,这帮人大有积怨,后来有高人点拨:“要不是他把你们送进大牢,你们这条小命,恐怕连骨灰都没了”。这种解密亲历者是否心诚悦服,不得而知,但这些人对这要人的祭文,码满了感激的文字,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事体很象佣人的饭局和老子调教儿子的“春秋笔法”。过去,大户人家的佣人,付出了劳动,按人格平等的原则,应该是在一张桌上吃饭的,但佣人就是佣人,哪有资格与东家平起平坐?你吃的只能是“下角料”。哪一天、哪一顿,让你坐了个桌旮旯,这浩荡的“皇恩”,也许让佣人拿碗筷的双手都会颤抖起来。老子调教儿子的办法更直接,儿子犯了家规,做老子的顺手执一根柳条,抽得你嗷嗷叫,不等你眼泪收尽,递给你几颗糖粒。小儿接过糖果往口里一塞,甜了嘴巴忘了疼,就差千恩万谢地说“谢谢老爸”了。
文头所述的老板所使用的阴招,是一种主观故意的设局,说白了,就是损人的套子,结果完成了目的,意图、过程、目标浑然天成,其他事例则是传统、习惯、定势,反映的是等级观念、重现实结果、轻目标、过程反思、重精英、轻平民的历史惯性。体制性等级可怕,体制外的奴才心理更可怕,抽象的人性尊严、人格平等,与自然的人身,从来都是一体的,当奴才心理还是虎踞龙盘的架势,感恩于一颗糖果的心理,就永远不会、也没有能力憎恨柳枝的狰狞。
这个世界还需要精英,但更需要平民的意识觉醒和以平民意志为主导的国家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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