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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好象把阿梅利这个人忘记了,有什么事也不找她干。似乎弓元的上上下下都有这样的共识:“那个西方姑娘吗?但愿她别来插手,够乱的啦!”阿梅利也乐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忙起来就是端茶送水,轻松起来就透过大玻璃窗欣赏东京市容。
一天,大家正在伏案工作。走廊里传来重地先生的咆哮。随着嘶哑的嗓音由远及近,同事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门开了,副总经理沉重的身躯屹立在办公室中央,脸上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喝道:
“吹雪桑!”
这一声吼使倒让刚才把心提在嗓子眼里的职员们都镇静下来,只有森吹雪一人像军人一样连忙起立,笔直地站在那里。阿梅利抬头看看对面的森小姐,再瞄一眼重地先生,估计他会把森小姐叫出去到副总经理办公室进行一场急风暴雨式的思想洗礼。
也许今天重地先生心情格外恶劣,偏偏当着40多位同事的面训斥森小姐。也许正是因为森吹雪是女人,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副总经理才故意要当众羞辱她,让她丢面子。在阿梅利这样的外国人听起来,东京人本来说话就像打机关枪一般,发怒的时候吐字频率可以超音速。重地先生不但是一个东京人,而且是一个爱发脾气的大胖子。这几个因素加起来,阿梅利这个外国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更不知道森小姐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劣迹。其实,阿梅利想知道森小姐犯了什么错这种想法本身就很幼稚。即使森吹雪没有犯任何错误,重地先生是她的上司,随便找个莫须有的理由,教训一下下属也是很自然的事。
虽然听不清到底重地先生为什么大发雷霆,阿梅利脑海里闪现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以副总经理这副沉重的身躯,他八成已经失去了实施男欢女爱的能力。作为一种心里补偿,重地先生滥施淫威,实际上无异于精神强奸这位有模特身材的美女。森吹雪正是这样一个受害者:只见她双腿颤抖,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幸亏阿梅利还没有傻到要挺身而出为森小姐评理的程度。办公室里所有的职员们都在低头工作,好象根本没有看见森吹雪的窘相。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为受害者说话,不但于事无补,而且会惹火烧身。阿梅利可以为自己的成熟感到骄傲,但也深深地陷入自责之中:难道不正是因为大家都默默承受,像重地先生这样的人才能为所欲为吗?
从头到尾一直在聆听重地先生责骂的森小姐嘴角蠕动,终于开口了。声音小的几乎只有对面的阿梅利才可以听见:
“您别生气了。您别生气。”
不过重地先生肯定是听见了,因为他咆哮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又是一阵急风暴雨式的发作以后,重地先生嘎然而止,拂袖而去。
办公室像死一般寂静。除了阿梅利以外,同事们已久埋头工作谁也不抬头看受害者一眼。筋疲力尽的森小姐呆呆地坐了几分钟以后,打起精神站了起来,默默地走了出去。
阿梅利当然知道森小姐要去哪里。你想,一个刚刚受到强暴的女子会上哪里去呢?去一个有自来水的地方,去一个可以呕吐的地方,去一个寂静少人的地方。在弓元大楼里,符合这几个条件的地方只有厕所。顺这这个思路,阿梅利犯了她进入弓元以来最最愚蠢的一个错误。看见森吹雪备受摧残和侮辱,阿梅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去安慰她!
阿梅利不假思索一路小跑追到女厕所。推开门,只见森吹雪正在洗手池的镜子前默默流泪。她不知道阿梅利在她的身后,但是她却听到了阿梅利的声音:
“吹雪,我真为你难过。我的心是和你在一起的。”
阿梅利正想伸出手去表达安慰之情,森吹雪突然转过身来,通红的眼睛里透着怒火。连说话的声音都因气愤而走了调:
“你,你竟敢......你竟敢?!!”
阿梅利这一天的智商实在不高,到了这时候还不能理解对方的心境:
“我不想打扰你,只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友情。”
森吹雪气急败坏:
“你住嘴!你走!”
阿梅利呆住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森吹雪一步一步地向阿梅利逼近,阿梅利分明在森吹雪的右眼里看见了长崎,左眼里看见了广岛:如果可能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杀掉。
森吹雪刚才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流泪,保持了尊严和面子。她多么希望能够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倾泻心中的委屈和痛苦。可偏偏这个不识相的阿梅利追到这里要我的难看。她一定是到这里来羞辱我,以报私仇,发泄不满。既然如此,你就等着瞧吧!
终于醒过梦来的阿梅利再也不敢解释,飞也似地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