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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在欧、非、亚三大洲多个国家过了20个春节了。记得第一次出国已经是夏天,也就是说当年的春节已经过去了。在巴黎,遇见我的法语老师是一位年轻的越南华裔法国籍姑娘,她问我会不会唱一首好听的中文歌,还哼唱了其中的一句:“巨龙脚底下我成长长成以后是龙的传人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 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原来她在哼唱《龙的传人》,是当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上美国某华裔市长演唱的一首歌曲。我觉得很奇怪,身在法国的这位越南华裔法国女孩怎么会唱这首在大陆流行的台湾校园歌曲呢?老师告诉我:北京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会的录像带一直在华人中间传看,她刚刚看过不久,很喜欢这首歌。
这就是我对华人在海外过春节的第一次间接体验。我自己在国外度过的第一个春节正逢学校寒假前的期末,就在国内的父老乡亲观看央视春节联欢会的同时,我正在考场用法语作经济学答卷。记得法国同学们打开颇有难度的考卷,直皱眉头:“这简直是中文嘛!”我心里说:要是中文就好了。你们想象一下,让你们在圣诞平安夜考试是什么感觉?考完试找到当地其他几个平时并不很熟识的中国同学,一起包饺子。在Carrefour(家乐福)买来了法国人做一种香肠的猪肉馅,买来酒味的法国白醋,把书桌的桌面擦干净做案板和面,用水杯裁出饺子皮,最后煮出来的猪肉馅饺子却被一致认为是“洋”味的,谁尝了都说新鲜可乐。就这样,几个留学生在自己的生活小品中度过了大年三十,等到使馆教育处传来央视春节联欢会的录像带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此后随着学习的结束,因工作的变动先后来亚洲、非洲的几个发展中国家居住,先后在大学、国际组织任职。中国的春节往往在一月到二月份之间,正是员工们圣诞节和新年度假归来,重新投入紧张的工作,华人员工们找不着过节的感觉,也不方便请假。尤其是在非洲,中国人很少,当年也没有互联网和中文电视,没有春夏秋冬的气候变化,春节几乎是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记得我在西非的科特迪瓦居住期间,有一天在国际学校读书的儿子放学回来向我讨要红包,说是班上的台湾同学的爸爸给他发了红包,我这才意识到是中国的春节到了。我在心中暗暗感激这位远在他乡却念念不忘祖国文化传统的台湾同胞,我的出生在国外的儿子也从此记住了中国春节,也很高兴又多了一个向家长讨要礼物的机会。每逢佳节倍思亲,赶紧打电话回家,在国内一大家人正聚在一起看春节晚会,电话那头闹闹烘烘,电话这头冷冷清清,当时真想一下飞到电话那头,在家过年的感觉真好!
来到亚洲工作以后,华人聚集比较多,想体验节日气氛就去唐人街,因为每到中国新年的时候那里都会有舞龙舞狮的庆祝活动。可是一离开中国城,节日气氛就会留在那里,带不走。打个比方,就好像夏日里的空调房间,只有这一小块局部空间舒适怡人,一离开就没了心情。前两年我预定一月下旬去印度尼西亚出差,和印尼接待方联系日程安排,对方颇为难地说:“过两天就是中国新年,政府宣布是公共假期,访问能不能推迟几天”。我听了又惊又喜,感慨万千。以前只知道中国周边一些深受儒教文化影响的国家庆祝春节,真没有想到一个穆斯林的国家也如此重视华人的传统节日。不仅在印尼是这样,近年来中国春节在海外却日益升温,就好似圣诞节在中国受到青睐一样。不论走到哪里,中国春节期间各国的大型商场都不约而同地用中国元素装点,吸引中国游客的同时,也给当地居民带来了喜庆。我曾留学过的法国去年还特地把艾菲尔铁塔装点成华人喜欢的红色。美国的一些州将农历春节纳入公共假日,员工可以以春节为由休假。我的外国同事们也用不知哪里学来的广东腔对我说:“Kung Hei Fat Choy”(恭喜发财)。中国在和平发展,海外的中国人的感觉也真的不一样了,对比20年前在海外过的第一个春节,不胜唏嘘。
但对我来说,在海外过了20个春节,最大的变化还是互联网和卫星电视的普及。有了中文互联网和CCTV国际频道,我们现在可以和全国的父老乡亲同步收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会。节日气氛不再局限于唐人街,喜庆就在我们的电脑视窗和电视屏幕上。这不,CCTV的国际频道里传来了王力宏演唱的新版《龙的传人》:“别人土地上我成长,长成以后是龙的传人。黑眼睛、 黑头发、 黄皮肤, 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