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年9.11以来，美国的安全和情报部门几乎隔个若干星期就会发出一次防恐警报，尤其是逢年过节，说的更是有鼻子有眼，让人不信都难。难怪民间流传怪话说，如今美国人出门过马路，除了观察左右有没有来车以外，还要抬头朝上面看看有没有什么空中飞行物俯冲下来。说句实在话，发布防恐警报要比天气预报还是要容易些，因为事后要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百姓们自然皆大欢喜，绝不会有人想到要去质问FBI为什么预报失灵。相反，要是不巧真出了点什么事，比如校园、公司或者机场出现枪击血案，也不见得会有人埋怨当局乌鸦嘴，而且有关官员马上会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现身安抚公众：“没有证据这是恐怖分子所为，这只是一宗孤立的暴力事件。”

如果有人质疑，认真的美国政府官员还会引经据典，证明只有因政治动机而威胁公众利益的人才称得上是恐怖分子。换句话说，有没有公众受伤害不是判断“恐”与“非恐”的标准，关键要看肇事者的动机。到底什么样的政治动机就算恐怖了呢？根据美国官方的典型说法，那就是“憎恨美国人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虽然说这句话本身并非不合逻辑，可惜的是，在美国很少有人再顺着这个思路再深入下去追问一句：为什么美国人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会遭人憎恨？这样的问题对不少美国人来说可能过于抽象，远不如直截了当地问：谁是那些不喜欢美国人的坏人？按照美国主流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给公众留下的印象，恐怖分子们一般来说是名字“穆”、“本”、“阿”或者“奥”这些音节的组合，脸上很可能还留了小胡子的阿拉伯汉子。我的一位南亚同事就因不堪其扰，忍痛剃去唇须，后来在机场被挑出来验明正身的次数还真的明显减少。

我时常想，除了这些脸谱化的外国嫌犯以外，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是不是有时也会不喜欢甚至憎恨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呢？因为，就是在这种美国特有的价值体系和生活方式下，美国老百姓成了世界上最容易受枪击而死的国家的公民，在吉斯尼纪录上占有一席之地。美国是世界上私人拥有枪支最多的国家。一方面，对暴力威胁的担忧导致许多人为求自保纷纷购枪，另一方面，枪支泛滥又是造成暴力犯罪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据统计，在美国非正常死亡人群中，遭枪击死亡是仅次于交通事故的第二大死因，平均每年有１．５万多人死于枪口下。据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报道，目前美国每１０万人中的谋杀比率为５．５人左右。而美国警方的统计数据则表明，２００１年美国许多大城市的凶杀案比上年急剧增加。其中，波士顿和凤凰城的凶杀案均比上年同期增加６０％以上（详见国务院新闻办公室《２００１年美国人权纪录》）。

行笔至此，正好看到媒体报道美国运输安全管理局称有“可靠迹象”表明，已无法再劫持商用飞机的恐怖分子可能会转而利用私人飞机实施恐怖袭击行动。这则消息不禁使我想起另一则黑色幽默，说的是纽约双塔被袭倒塌以后，政府一直拿不定主意到底修建什么样的建筑才能够避免成为新的自杀式飞机的袭击目标，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修一座机场比较保险。这虽然是笑话，但是如果美国政府始终找不到被袭的深层原因，也无意改变自己的价值体系和生活方式，类似这样用修机场防恐的办法也不失为一种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