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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人让这个世界惊讶过三次:第一次是2500年前,波斯皇帝大流士横扫北非和西亚,使波斯帝国达到巅峰;第二次是1300年前,波斯商人撒遍整个亚欧大陆,贩运着宝石、香料和女奴,奠定了早期的国际贸易模式;再一次就是900年前,波斯诗人把歌词绣在衣服上,推广了最早的文化衫。
大流士如果下海,他将是最牛的企业家,按他的征服欲,只要全世界还剩一片市场不是他的,都会让他彻夜难眠。他必定还善于给员工洗脑,因为他成功地使波斯国形成一个风俗:谁在侵略埃及时当逃兵,他的母亲就会跑到广场上脱裤子。这说明他有洗脑天赋,众所周知,给员工洗脑是企业家必备的手艺之一。
波斯商人比大流士的目标更纯粹,他们是真正的企业家,他们生来就是追逐最大利润的,自打他们呱呱坠地,嘴里就被抹上蜜,手心里则抹上胶,表示长大后要有一副甘甜如蜜的企业家嘴巴,而凡是抓到手里的钱就再也不会溜出去。
唯独波斯诗人一点儿也不像企业家,他们住在简陋的帐篷里,或者睡在骆驼背上,只跟风雨打交道,却高兴得什么似的,嘴里哼哼着原创歌曲,把自认为最优美的歌词写在衣袖上,袖子写不下了,就写在内衣里,这就是文化衫的雏形。从外表看,他们极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流氓艺术家。
然而,大流士成了自大狂,差点儿疯掉,他手创的波斯帝国才三代就破产了。波斯商人在大唐的长安城兜售着树胶做的玛瑙和玉石,打游击似的四处行骗,很快也被犹太商人取而代之。波斯诗人堆里却出了个峨默(Omar),他从来不跟自己急,轻松地吟唱了一生,他的每一首曲子,都印在波斯人的文化衫上。
900年前,沙漠的微风吹过波斯,在波斯人的衣袖上,峨默的诗句摇曳生姿:
我像流水来到宇宙,
不知何来,也不知何由;
像荒漠之风无声飘去,
不知何往,也不能停留。
峨默不会去做企业家,如果他做了,我相信那会是最长久(同时也是最不成功)的经营模式。他的心贴近轻松,因此,也贴近永恒。
其实峨默也不追求永恒,成功人士如大流士,也不过是宇宙的一瞬间,一瞬间之后,被人忘记了,成历史了,再一瞬间,大雪无痕,成考古了。一群大雁青史留名一样嘶鸣而过,之后依然了无痕迹,除了诗人,还会在文化衫上多愁善感地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