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烦恼和觉悟是一对孪生兄弟。种种陈旧的思维束缚，种种愚昧、贪欲和放纵的情绪，都有巨大的惯性，要打破这些羁绊，要有无畏勇猛的心。

尼采的心路历程也是不断挑战自己的局限的历程，他的精进，没有停歇。超越的力量，如同面对凶猛的敌人，必须站稳脚跟，毫不退缩，才有取胜的可能。看他对精进的意志的赞颂吧：

“我的热烈的创造意志，它总是把我驱往世人那里去；就跟它把艺术家的锤子趋向石材的情况相似。啊，你们世人，我觉得在石头里沉睡着一个形象，我所想象的许多形象中的一个形象！啊，它一定沉睡在最坚硬、最丑陋的石头里！现在，我的锤子对着这个形象的牢墙残酷地乱敲。碎石从石头上四面飞散：我对此何须介意？”

“勇气乃是无上的诛戮者—勇气，它进行攻击：因为在一切攻击之中有军乐之声。”

“勇气乃是无上的诛戮者：勇气也诛灭同情。而同情乃是最深的深渊：人们对人生观察得越深，对痛苦也就观察得更深。”（178）

“我攀登，我攀登，我梦想，我思考—可是一切都压迫着我，使我苦恼。我象一个病人，被他的严重的痛苦搞得疲惫，又被噩梦纠缠得从沉睡中惊醒。”

“向我的敌人投掷过去的这支枪！为了我终于能把握的枪投掷出去，我是多么感谢我的敌人啊！”

“如果你们不能做认识的圣者，至少要做认识的战士。战士是这种圣者的伙伴和先驱。”

“你们应当搜寻你们的敌手，你们应当进行战斗，为你们的思想战斗！如果你们的思想失败了，你们的思想的诚实还应当高呼胜利！”

“创造者自己，为了要做个新生的婴儿，他必须心甘情愿做产妇，忍受产妇的阵痛。

“确实，我有一百个灵魂、一百条道路、一百个摇篮和阵痛的经历。我已告别过许多次，我深知使人心碎的最后的时刻。”

可是，我的创造的意志，我的命运，希望这样。或者，我更加坦率地对你们说：正是这样的命运——是我的意志所要的。

我的一切感受，总是处于痛苦和牢狱之中：可是我的欲望总是以我的解放者、给我带来喜悦者的姿态光临。“（93）

“创造—这是摆脱痛苦的大力拯救，使生活趋于轻松。可是为了生出创造者，痛苦和多种变化是必要的。

是啊，你们，创造者们，在你们的一生中，必须有许多辛酸的死！因此，你们是一切无常者的辩护者和肯定者。

不再有意志、不再做出评价，不再进行创造！啊，让这种大大的倦怠永远离开我吧！（93）

“精神就是杀进自己生命中的生命；它通过自己的痛苦增加自己的知晓，--你们是否已经懂得？

精神的幸福乃是：涂上圣油，用眼泪净化，当献祭的牺牲动物，--你们是否已经懂得？（115）

“对于慵懒而贪眠的心，必须用雷霆和闪电跟他说话。（101）

尼采讲到创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时说，在意大利热那亚的恶劣环境中，他的生命的激情却在迸发。这种激情，正是冲破所有束缚所迸发出来的发自内心的生命动力。“生命中每样事情的决定都来自重重的障碍，就在这个冬天和这不愉快的环境上，我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诞生了”。（《看，这个人》）

佛教认为，心灵觉悟本烦恼是一体的两面。不要排斥烦恼，而应勇敢走进烦恼里，从烦恼里看到自在的本性，觉悟生命的自由。“高原陆地，不生此花。卑湿低地，乃生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