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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荣长篇小说连载《石泉城》(十六)

(2006-10-24 13:20:52)
标签:

甘肃古浪

石泉城

陆荣小说

长篇转载

分类: 【转帖收藏】图文分享

  赵发钻在女人堆里逗乐子。

  张三嫂个子大,一把抢了赵发头上的狗皮帽子,朝他的光头上就是一火棍。

  赵发不管这些,抓住张三嫂的手腕子一拧,张三嫂就疼得背转了身喊娘。赵发不管她喊叫,在她的胖脸上“叭”地咂了一口,说:“这算打我一火棍的疼钱。”

  女人们见赵发来真的,疯了一般笑起来。有几个扑过来揪住赵发,用手往他的裤裆里乱掏。

  赵发着了慌,赶忙丢开张三嫂去护下边,却不防领豁里叫这些疯婆娘们塞进去一捧冰凉的沙子。他一激灵,还没弄清是咋回事,就叫女人们抬翻了。

  张三嫂一把揪住他的嘴骂:“撕烂你这个驴嘴,看还咬人不咬!我不信这个臭比也敢咬老娘的脸。”

  赵发叫张三嫂揪住了嘴疼得直叫:“哎哟!哎哟!这比!哎哟哟,姑奶奶,姑奶奶,饶了,饶了。”

  大家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金积财说话了:“叫他们都来一下,有些话我们得事先说道说道。”

  大伙儿听金家爸有话说,都安静下来,一个跟着一个,围到金家爸这伙人的跟前来了。

  金积财说:“今儿个,这地方就算我们的‘家’了。大家出了门了,又都在一个锅里搅勺子,有些事得商量商量。别的不说,就说这吃饭吧,你看今天下午多不好啊。刚到,就闹出不愉快的事,以后一起吃饭的时候还长呢,没个准儿,总不是个样子。”

  金积财说到了吃饭的事,有人记起下午的事来,愤愤地骂道:“他妈的,太不像话!一搭里出门来了,有的人心里头就没个大家。”

  金积财说:“谁也不要骂人。凡事都得有个规矩,没规矩啥事也不好办。年前大靖拾发菜的人就是伙子里出了一点屁事情,把官司闹到了庄子里,临完结底还出了人命。这是大家都听说了的。我们这些人也一样,男男女女的,离了家,到了这野地里干活,虽说各自拾发菜挣钱,可在一个锅里搅勺子,难免不出勺子碰着碗的事情。平日里没个约束,有些事儿事先处理不好,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二牛说:“我们都是一个庄子里出来的。凡事应该互相帮助,集体内部应该讲团结。”

  二牛是个学生,说话文诌诌的,大家听了笑起来。

  大家正说着,陈合川的媳妇朵朵来了,说银环还在哭,闹着要回家,大家只好停住话头,一起去看银环。

  金积财听了叹着气说:“这娃娃,这么一点儿事都过不去……”

  后来有人题诗赞这一段,说:

  

          祁连春深气色寒,大漠雪黯风声远。

          二八黄花出金闺,八十爷娘泪涟涟。

          驼铃声碎千里去,回首故乡在云间。

          若非饥肠得温饱,何必饮雪共野餐。

  

  这是长满了头发菜的黑刺滩上。

  石泉城的男女们争吵了半个晚上,定下了吃饭拾菜的规矩:谁不愿跟大伙儿一起吃,谁可以另起锅灶。想在一搭里吃的,就得互相让着些,不要仗着身强力壮、皮厚脸老,就不顾别人。吃饭的事是大家的事,这个事得轮流着来做。二牛出了个“值日生”的主意,说一次留两个人值日,挨着“值日”的,就得给大家服务一天,这一天所做的事情,应该是打柴、做饭、看窝棚。二牛的办法受到了大家的赞同,二牛就把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下来分了组,制定了值日的顺序,说定值日期间不准偷懒,干得不好,就罚他重做一天。

  大家商量着这些事,李兴才的女人陈吊果又羞又恼,心里说不出来是啥滋味。这个女人斜着身子坐在张三嫂的身后,嘴里嚼着细细的柴梗子,愤愤地想:“男人不争气,女人也跟着吃亏!不过多吃了一两碗饭嘛,舔松们就放不过老娘了,定什么吃饭的比头规矩。这不是扒老娘的裤子当面辱臊人吗!跟上个囊松男人,叫老娘一辈子都活不出个人样来。”

  她看着在她面前盘腿而坐的张三嫂,心里更加气恼。她怨恨着自己的男人,对自己的处境更加不满起来。

  “张三的女人也不就这么个松样嘛,她哪里就比老娘强了?肥腻腻的脸,红一块,紫一块,又是打场磙子一般的身腰,活生生一个喂猪婆。可她愣是比老娘强,出得气比缸还粗,叫人有啥说的?还不是因为她的男人是个木匠,又有几个牛犊子一样肥壮的儿子吗。”

  想到这个,她更加气恼:“那是个啥鸡巴?光犁地不下种。好几年了,只见他忙忙碌碌地忙乎,可就是不能叫肚儿圆圆地起来。公哩,母哩,或大或小地生出个东西来,也好添些自个儿的荣光。可是,瞎好就是没个动静。”   

  一想到这些,她就委屈得想哭。有几回,她生气地把李兴才推下身去,闹着要跟他离婚,那老松就萎缩成一堆,抱住她的腿直流眼泪。第二天早上她不起床,李兴才就把做好的饭端到她嘴边,流着泪劝她吃饭,一副狗模样,这时候她的心便软了。“好女不嫁二夫,好马不备双鞍。”她再次认了自己的命苦。

  这几年,她对生孩子已经失掉了信心,她一心只巴望着能把日子过到人前头去。她想,日子过好了,人家也许会看得起自己。可是不行!人家还是白眼看她,冷不丁地还听见人家在背后骂她是“焦尾巴”母鸡,属于那种不下蛋的“二转子”,这使她十分没有脸面。

  她就想着得弄出个崽来,“哪怕偷汉子也成!”这是她每回遭受了羞辱之后的强烈想法。今天,她再次想到了这个计划。想到这个,她就在黑暗里拿眼睛相住了二牛,二牛白白的脸蛋,乌溜溜的大眼,总叫她心摇神荡。禁不住想到二牛被她脱光了衣服,拖到怀里。这么想着,她的身下一阵发紧。她动一动身子,感到身下一片潮湿,满腹的委屈和不愉快,也不知怎么就没了踪影。

  商量过吃饭的事情,婆娘们又和男人们胡乱开起玩笑来,叫这个喊那个的,要叫他们陪去睡觉,还说装了两个糖专喂他们吃呢。男人们便骂着好没比脸的杂八松,看黑里叫狼啃了你那比,看还敢不敢喊爷儿们。生怕着上这些疯婆娘的祸,赶忙溜进窝棚里去收拾铺沙炕(把烤火时烧烫的沙子铺到窝棚里四五寸厚,再在上面铺上被褥,睡上面就跟睡烫炕似的,一晚上不冻人)。

  赵发是个爱热闹的人,女人们一喊,他便来劲儿。他故意假戏真演地往婆姨们的窝棚里钻去,却叫那些婆娘们抬翻了,捧上烫沙往他的脖子里放,烫得赵发就像杀猪一样地叫。

  这个时候,姑娘小伙们多半装聋卖傻,借着夜黑,也不管脸红不红,悄悄地铺沙炕准备睡觉。

  第二天早上,大家起了个早,七手八脚地收拾好东西,每人吃一碗拌面汤,啃几嘴馍头,就准备出工了。

  出工的时候,金积财再三叮嘱大家说:“不要走得太远,免得迷了路,找不到窝棚子里来。拾到中午就回来,晌午吃过再出门,大家互相照管着些。”

  大家听完金积财的嘱咐,两个一对、三个一组地四散走开,开始了第一天的工作。

  招娣和翠儿到窝棚子的西面去了。招娣叫二牛也去,二牛怕人家说闲话,找借口说一处子人多了拾不到发菜,就跟张三嫂、郭成到另一处去了。银环跟着金家爸就在窝棚子附近拾,这主要是银环不常出门,生怕走得太远迷了路。当然也因为窝棚子还得人照顾。

  翠儿和招娣一路走一路说些夜里的事,忍不住骂李兴才的女人不是个好人,后来不知怎么却说到了二牛。

  招娣说:“二牛的脾气是最好的,又识字,看事儿就跟一般人不一样。就是太文静了,像个姑娘似的。夜里,赵发跟张三嫂开玩笑,他的脸臊得那么红,看他那样儿,可笑死人哩。”

  招娣说着这话,忍不住笑起来。笑过了,她用一只手搂住翠儿的腰忽然问:“李双福那边的事怎么样了,哪天结婚呢?”问这话时,她的眉眼间透出许多不痛快来,像是吃了苍蝇似的不是滋味,一脸的欢笑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翠儿叹口气,一句话也不说,只顾低着头往前走。一提二牛和蔫瓜,她的心里就受不了,就觉得一肚子委屈一浪一浪地往上翻。这回出门,又跟何旺怄了气,说不定回去就得嫁到蔫瓜家去。

  她抬手抹下自己的头巾,让它围在脖子上,又顺手把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捋到耳后。在她的脚下是细细的黄沙,晨风轻轻地拂过黄沙的表面,刮起一缕一缕的细沙,牵动着翠儿们无限的遐想。远处是一脉一脉高大的沙山,沙山上也长草。乌青的是芦苇,赭黄的是黄毛柴,一簇一簇高高扬起干瘦的枝条,枝梢一律朝上的是桦条……它们是浩瀚大漠中的生命奇迹,命运把它们抛弃在这个死亡的海洋之中,但是它们并没有放弃对于生存的执著追求,它们以一种更加顽强的力量,寻求着生命的依托。

  翠儿无声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只觉得自己的命运也跟这些东西一样,只是自己没有它们这样的顽强。她哭了,眼泪流了满脸。

  招娣见翠儿哭了,知道她心里苦,也不劝她。她想:“让她哭吧,哭一哭也许会好一些,命运对她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多好的姑娘啊,为什么就因为钱的事情,就要使她接受自己并不喜爱的男人,就要让她的爱情平白无故地牺牲!”

  招娣由此而想到了自己:“我的那人又该怎样?”

  她想到了自己曾经有过的理想,那时,她拼命地读书,一心只想考上大学,她知道,只有考上大学,才能结束这梦魇一般苦痛的生活。然而,十年苦读,终究好梦难圆,她还是回到了自己穷苦的山乡。今生今世,她的梦想再也不可能实现。她也想到了眼前的现实,今年,明年,也许就是今年,她也该有个归宿了。这个归宿又在哪里?但是,不管在哪里,她知道,她的“那个”他,照样也是个面孔黑红,背一身黄土,手提着牛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老山民。

  两个姑娘的心情一样的苦痛,头上的天无言地看着她们,四周静静的,空阔而深远,她们的哭泣,在这浩渺的天苍间显得软弱无力。

  一上午,翠儿提不起精神来,好几回,她甩掉笊子,躺倒在野地里无声无息,一动不动。招娣就过来劝她,逼她起来。她只好起身,有一下没一下毫无心思地把那笊子在地上乱耙。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还没弄到半两菜。

  招娣私下里埋怨自己为什么提起蔫瓜来,惹得翠儿不高兴。又骂何旺瞎了眼,把翠儿给了那么个东西。

  招娣心里骂着何旺老糊涂,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地对自己说:“对,就这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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