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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随笔旅行河西走廊 |
分类: 【人在旅途】行走写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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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去过河西走廊不知道甘肃有多大,没去过戈壁滩不知道什么叫中国西部。五、六年前就曾经梦想有一天能开车穿越河西走廊,直至大漠敦煌,一直未能成行,谁知真正要去竞也不是特别困难,四天驱车二千四百公里,打了个来回!
西部大开发给甘肃带来的最大变化就是交通基础设施的改善。以前从兰州到敦煌,一站一地,要走一个星期;而现在从中川开始直到武威,基本是封闭平展的二级公路,270公里的路只用了三个多小时。记得以前经过天祝的打柴沟、华藏寺一带,一眼看过去,是非常破旧的小街,气候寒冷、荒凉,路况很差,那里有一个
“武胜驿手抓羊肉店”,生意很好,称得上是“老字号”了,过往的司机一早从兰州出发,都要赶到那里吃中饭,然后爬乌鞘岭,而现在还没怎么赶路就过了乌鞘岭,“武胜驿”自然生意清淡,听说已经搬到兰州开店去了。过了乌鞘岭紧接着就是古浪峡,以前这里也是一派贫困景象。而今,宽阔的公路给这里带来了崭新的面貌,新建的楼房鳞次栉比,宏伟的加油站,标准的公路设施,就公路建设来说,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大城市。难怪有一家台湾的公司在古浪黄羊川——一个贫困的乡村,建立了一所网络学校,旨在试验西部用什么方式能在十年或更短的时间赶上东部?这就是用知识培养人才,用人才的积累和素质的提高、观念的转变来缩短西部追赶东部所要耗费的所谓专家论证的五十年甚至一百年时间。因为网络不受时间、地域和自然条件的限制,即使这里最贫困的孩子,也能接受来自北京、天津名校教师们的远程教育。据说黄羊川的试验是成功的,这家台湾公司已经以此为楷模,在更加贫困的宁夏西海固地区和其他地区建校,大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这是我从CCTV-2《对话》节目中看到的。前不久又在《兰州晨报》上看到,这家公司还要在黄羊川盖一座五星级国际会议中心,以便来此投资和挑选未来网络人才、软件工程师的国际大公司的总裁们有落脚之地。开始我觉得这家台湾公司的观念是不是太超前了,今天自己亲自驾车驶过昔日贫困的古浪,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落伍,三年不见,这里已令人刮目相看,愧问自己还是不是甘肃人了。
进入武威,河西走廊便从这里伸展开去。公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平展辽阔得如同到了华北大平原。渐渐看得见祁连山主峰了,黑黝黝的,连绵起伏的山峰一直伴随着我们行程几百公里,直到酒泉才隐隐不见。黑色的山脉后面,是终年不化的雪峰,我猜想那一定是在海拔四千多米以上,回来查看地图才知,祁连雪峰有5564米!整个河西走廊,正是仰仗祁连雪水的恩泽,才得以成为甘肃的粮仓。但令人担忧的是,由于河西走廊人口的增多,大批移民的开垦,导致地下水资源过度索取,河西走廊已开始缺水,而气候变暖和诸多原因已使祁连山雪线连年上升,不足以灌溉日益缺水和过度开垦的土地。专家们已经强烈呼吁要停止向河西走廊移民,以保护戈壁原生植被状态,避免产生更大的沙化,民勤县就是一个缩影,如今已经快被沙漠掩埋了。
进入张掖,便进入了河西粮仓的腹地。这里农作物种类丰富,从公路边看过去,有小麦、玉米、豆类植物,各种蔬菜果树鱼塘和各类农业示范基地。乍看上去,张掖没有一点缺水迹象,到处流水潺潺,苇塘成片,宛如到了江南。但我也从报上得知,这是以牺牲了北面内蒙古的居延海和额济纳旗的水源为代价的。十多年前,居延海还是一个戈壁绿洲,但自从位居上游的张掖不断蓄水、截水,使从祁连山发源的黑河水无法流入居延海,那里便干涸了,连额济纳旗人的饮水都成了问题。好在今年政府部门正在协调此事,开始有计划地用水、供水,相信不久就会妥善解决。
出张掖,入酒泉,戈壁大漠便在眼前一点点伸展开来,公里的尽头与天相接,平直、单调,让眼睛疲劳得直冒酸水。正午的阳光要把皮肤灼伤,看到左手的祁连雪峰,右手的马鬃山脉,真想开车一头扎进去,体味一下夏日雪山的清凉。虽说我无数次去过宁夏,多少次从毛乌素和腾格里沙漠边缘走过,但那里在视线所及的地方还能看得见山脉,而这里则是真正的一望无际,公路边与我们并行的列车,远远望去像一节蠕动的毛毛虫,高大耸立的风车,远看也像小孩子们手里的玩具。我多希望眼前出现海市蜃楼的梦幻,可眼睛望痛了也没看到,可能是季节不对,要么就是天热得还不够,倒把自己累得要出现幻觉了。
疲劳在累积,景色的单调使人累上加累。终于,我看到了向南行的路标,箭头直指安西。顺312国道望去,路牌上说到哈密还有600公里!那里才是步入新疆的起点!用新疆人的话说,哈密以西是“口外”,哈密以东是
“口里”。言下之意,我们所在的位置已是内地的内地了。我闭着眼睛也想象不出新疆的地域有多么辽阔,祖国的版图有多么之大了。
安西,我知道这里是有名的风口,一年365天都在刮风。安西的绿化是令人惊叹的,路旁高耸入云的白杨树、沙枣树,田边的防风林带,不知耗费了安西人多少心血。但从张掖开始就不时见到碗口粗的白杨树上半截已经干枯死去,据说是一种叫“天牛”的害虫在河西走廊肆虐,已经几年了还未被消灭,真是恨人!在如此干旱的地方要长成一棵碗口粗的树是多么不容易呀!出安西县城不远,便路过人称“魔鬼城”的“雅丹地貌”区。绵延三十多公里,狰狞古怪,形态各异,这是大自然——风的手笔。风把这里的山丘(是黄土的!)切削成各种形状,宛如废弃的城池,又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戈壁征战,厮杀得尸首遍地、丢盔卸甲。
过了安西便驶向一条更窄更向西南方的公路,这便是真正通向敦煌的路了。这二百公里才真正是“天上不见一只飞鸟,地下不见一棵小草”。脑海中涌现出无数个形容大漠戈壁的词语,但一切都被“震慑”一词所替代。无论文学作品怎样描述,也不如自己亲身体验来得真切。我的整个身心,都被这宏大、苍凉、广袤、孤寂所包围,这种千年的沉寂、万年的不变,无论如何也是我这个小小的匆匆过客所无法承受的。
传说一条青龙和一条黄龙在沙漠中征战,这两条龙头对头战死的地方,便是灵光显现的“三危山”。从此这里变成一方圣地,一代代人在这里开岩凿洞,供奉佛祖,便留下这传世千年的敦煌莫高窟。我们离敦煌一点点近了,传说中的“黑龙”——一条连绵不断的黑石山,就在左手,近在咫尺,伴随我们走完全程。到了和“黄龙”的交汇处——三危山,敦煌就到了。这1200公里路程,我们走了一天半。
来到敦煌“丝路宾馆”,服务员用热情的服务和标准的普通话接待我们。进入空调房间,服务员替我脱下脚上的鞋,拿到外面去擦。这是我去过许多地方而从未享受过的服务。在这远在天边的地方,更觉得分外感动。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身体已经累得不由大脑支配,凉爽的室温和舒适的床铺让我犹如回到家中,一头栽倒便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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