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方晓庆 吴岩

这是纳兰性德词中的一句，全词不记得，只有前四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读完这期的文章，怎么也挥不去第一句的绕绕缠缠。我犹豫着拿一句词来做题目是不是太酸了，因为毕竟诗词和科幻离得那么远。

最终还是用了，因为一期中几篇文章都让我感慨人情的变迁，“初见”只是一瞬，而变化那么不可抗衡。

先是《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文章静如井水，所有波澜都被文字压下，又浓的化不开，仿佛玻璃，自己透明却能折射五彩。很多人都会从这篇文章中看出不同的东西，比如殉道的悲壮、科学发展的挫折、人性的猜忌……它包含了很多，比作弱水三千，我取那一瓢是“孤独”而已。这部作品，情节淡成了远景，直接呈现的是一个孤独灵魂的独白，那些文字甚至不是倾诉，他无人倾诉，只是安静的喃喃自语而已。若是他没有变成天才，一切象当初一样简单而坦然，那他至少是快乐的，无知而快乐。然而变故到来，他成为天才的同时，也将从前的单纯拒在了千里之外，面对这一切，他甚至不能选择。他不同了，周遭的人也不同了，所以他越发孤独，连从前被嘲笑的热闹都没有，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是一个隐喻，他没有同类，是的，阿尔吉侬一定也如此。科幻在这里，象作品的题目一样，有诗一般的感伤和绵长。我偏爱这种科幻作品，因为它更能体现科幻小说文学的本质，它能一边展示想象的强大，一边让你听见文字撞击心灵的声响。

然后是《零重力阴谋》，完全不同的语言风格，不感伤，严谨而利落。这是一个关于谋杀的故事，科幻的标签是“零重力仪”，但却可以随便换成其他的什么东西，因为作者想表现的不是这种仪器。这一次，阿西莫夫想说，金钱，可以让友谊变质，可以让人性扭曲。人是自私的动物，作者选择了用科幻的设定，来讲这个人性的定理。两个好朋友，从情深意笃到谋财害命，人情在利益面前，实在无力得仿佛徒手相搏，纳兰说的好，“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人是害怕孤独的动物，却又自私而不适合群居。当孤独遭遇群居，《移植风波》给了我们一个温暖的结局。也是关于孤独的故事，作者的笔调却是轻松的。这里的“初见”始于两个灵魂共处一体的尴尬，这看起来是无法中庸的抉择，作品却无比自然的给了我们两全的结果。“初见”的尴尬在后来的相处中稀释，朋友是如此美妙的一种陪伴，里奇孤独过，这一次他选择珍惜。

由此推知，人生若是只如初见，虽然能少了很多变心的痛楚，却也少了许多意外的惊喜。《移植风波》如此，《机器人卡尔的浪漫情缘》也是如此。生活中充满我们无能为力的变数，一些好一些坏，这些作品告诉我们，人生就是如此，悲喜参半。

从科幻谈人生，似乎跑题，这个题我确实无法不跑。科幻固然是特别的文类，然而科学也罢、想象也罢，都是作为文学而存在。大抵作家，总是希望作品不仅仅是故事而已，那些深长久远的意味，沉淀在字里行间的感动，是真正能抚慰心灵的东西。（吴岩、方晓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