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电话，花，约会，他做得一样不差。他一向是如此的，投入一场爱情与投入一场战争一样用心，容不得半点疏忽。哪怕是天上落了零星细雨，他也要开车到电视台边等他。要的是那种效果。再或者，只是偶尔，她说起胃疼。再见面时，各种胃药已经可以够开个小型胃药展览了。

漂亮女孩哪个没见惯这些套路，只是他那样忙，那样写尽人间苍桑的人用力地做出来，还是让她心了动。说给女友听，女友眯了眼，说：想来，也只有这样的男人，能把你收了去。白骨精爱上唐僧，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笑着打过去，繁华落尽，哪个女人不思嫁呢？

再见到他，笑意漾在眼角里，她说：别对我这么好。我会想为你做牛做马的。

他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昵喃：我要宠你爱你，干嘛要你做牛做马。她抬起清冽的目光，想要看透他的眼。他的眼一往情深，半晌，又加了句：我又不开农场。

她笑了。好多年后，想起这段，她还是会笑出声来。

在这座不大的小城里，他的风流韵事传得沸沸扬扬。从前，她对他好奇，但是一直是有诫心的。就是爱她宠她这句话，她心甘情愿地放弃了心里的坚守，向他投降。凡此种种，伊获想：既然终归爱是条不归路，输也无可奈何。或者输到他手下，也未见多丢脸。

那一晚，他送她回家时，她声音暖昧地说：上来吧！

他自然懂得。五指相扣牵了她的手。温热，亲切，她想起网上看过的一对老夫妇执手相牵的图片，心想：就这样一直到老多好！头不自觉地靠在他的肩上。

进了门，灯下的她端端正正人如月，孜孜媚媚花如颊。任是神仙也会动了凡心。美丽实在是一种力量。一杯热咖啡没喝尽，暖暖的唇吻上来，像一片羽毛轻轻抚过她凉凉的皮肤，她渐渐地沉进去。他攻城掠地，她却把泪渗入心里。咬紧长发，爱的滋味五味杂陈。

一夜恩泽，山河饱满。阳光暖暖地照进屋子里来时，他睡得像个孩子。她轻轻叹了口气，从此或者要安心做个小女人。从前拿得起放得下的她，竟然有些怅惘。

他醒来，细细地吻她小小的锁骨，她美得像朵冰凌花，香肌玉骨，沁凉入心。

阳光明晃晃的，空气间或发出微微的声响，仿佛划一根火柴就能点燃。

她很妩媚地冲他笑，长发洒了他一身，痒痒的。他亮出清朗的笑容，挑出墨黑剑眉，握了她的手说：这可是你惹我的。

是的，她惹他的。后来，好多次，他在他们争执时都说：你情我愿的事，你干嘛做怨女？她便无话可说。

说什么呢，是她惹他的，他早有定论。到底是聪明男人，给自己留的后路也这样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