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顾夕景从来不问薛白的从前,她说:那是你的历史,跟我没多大关系。薛白想:倒是现在的女孩想得开。他便也不说,其实说又可以说什么呢?
顾夕景很会吃,今天带他去俄餐厅,明天带他去泰国菜,薛白有一天玩笑着说:还是现在的女孩实际,简直就把人当成饭票了。
夕景没吭声,低头把碟子里的菜吃完,起身出去。薛白以为她去了洗手间,等了一会,服务员上来问他还要什么服务,他说结帐吧,才被告之夕景已经结过帐走掉了。
那样闹腾的薛白从不知道夕景会这样倔,他笑着摇摇头,有点意思。
很多日子顾夕景没过来找薛白,也没打电话来,薛白想,小孩子的把戏,心里却有点没着没落的。终于忍不住打了过去,对方关机。
顾夕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薛白想:倒是小孩子,以为这样便能试出男人的真心。
那时,他们已经认识了四年,顾夕景从一个大学生过渡到一个准白领。薛白想:或者她很快就能学会女人对付男人的小伎俩,这只是个开始。
薛白安了心不去理会她。那几天,他在网上跟不相识的女人或者伪女人打情骂俏,甚至还抽空见了个网友。本来想419的,结果一见之下,女人花花绿绿的一张脸让他倒了胃口,匆匆付了帐,逃离现场。
就在那时,接到顾夕景的电话。电话声音嘶嘶拉拉,夕景一直在哭。她说:在漠河采访回来的车上遇到车祸……薛白说:丫头,什么都别怕,我马上赶到。
薛白上飞机前,在机场的超市里买了两个金黄的芒果,她总是像馋猫一样一边吃芒果,一边感叹着下辈子一定要生在芒果园。当他搭机火车汽车甚至牛车赶到夕景住院的小镇时,天色已晚,小镇很破,却到处种着高大的落叶松,很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
夕景只是一点外伤,见了薛白却哭成了泪人。他脱下身上的西装给她披上,有几分相依为命的意思。
夕景一边吃芒果一边说:老爸,我以为再也再不到你了呢!
薛白替她擦拭沾在鼻尖上的果汁,心里像是一块糖化在了阳光下。
4
薛白一直等在若尔家门口。若尔回来时,好象很累了。薛白迎上去,把蓝玫瑰递过去,说了生日快乐,转身要走。
若尔在后面抱住他。他能感觉到她浑身在颤抖。转过身,路灯下,他看到她的脸上化了浓妆。
她说:薛白,我比你大,而且,我每晚都去酒巴陪人喝酒,我配不上你。
那晚,薛白知道了那若尔除了做一份公司的工作外,还去酒巴做兼职,唱歌陪酒。她要供在新西兰上学的弟弟……
薛白那晚第一次吻了若尔。他说:傻瓜,如果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他把若尔带回家,母亲瞥了一眼眼前这个单薄的女孩,便继续低头打她的麻将了。
隔一天,母亲打来电话,说:你父亲最近总是低烧,让他去做检查,死活都不肯去,你说他会不会……
薛白不明白母亲说什么。母亲犹豫着说:你知道你父亲身边莺歌燕舞的不少。他的头轰地炸开了,那又怎么样?
父亲坚持不肯去医院。母亲跟他吵个不停,其中牵扯到女孩子的名字。哭声和吵闹声把薛白从家里逼出门。
站在那若尔的门前时,雨已经完全把他的衣服淋透了。她开了门。薛白把她抱在怀里,好半天哭出声来。
若尔给他拿了毛衣,找来了她很小的衬衫。她帮他擦干头发,猫一样倦在他的身边。屋子里静得滴水可闻。
电话铃骤然响起。
薛白在其后的很多个日子里都记得那刺耳的响声。电话里的女人的声音如一股冷气在薛白耳边泛起:最近身体好吗?
若尔往旁边避了避,电话声音却依然清晰。
薛慕怀患上了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得了爱滋病……
我与他已经分居多年。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若尔扣掉电话,说:神经病!
福兮,祸所倚。刚才的温暖瞬间退却。薛白手脚冰凉。
电话里的声音是他母亲的。薛慕怀是他的父亲。
薛白的眼睛盯那若尔快盯出血来了。若尔一脸茫然的样子真是可怕。薛白想:她怎么可以拿他当傻瓜?
他没给她解释的机会。母亲说得没错,外表越是单纯的女孩就越有心机,难道她还想老少通吃吗?
薛白开始接受母亲安排的相亲,整个过程母亲表现得都有些兴致勃勃。相亲没成,花花公子的底色却露了出来,纵情犬马,日子也可以过。
他去看父亲,父亲说:告诉她别太得意了。他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