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晓霖/文 木木/图
“这里自然不是新婚夫妇和退休养老的通常去的旅游胜地。那种地方一切都旅游化了,到处都停的旅游专车,到处都有导游图可卖,所有的小店铺里都摆满了印
有字样的旅游帽、旅游汗衫、旅游背心、旅游手帕,连接待外国人专收外汇券的宾馆和只凭介绍信接待内宾的招待所和疗养院,更别说那些相争拉客的私人小客店,
都以这块宝地的名字为标榜。你不是到那种地方去凑那分热闹,在人看人、人挨着人、人挤人的山阳道上,再抛些瓜果皮、汽水瓶子、罐头盒子、面包纸和香烟屁股。”
“你总算乘那些鲜艳夺目的亭台楼阁尚未修建,赶在记者的照相机和名人题字之前,你不免暗自庆幸,同时,又有些疑惑。”
“你没有见到一则确凿的游记,连最新出版的旅游大全也没有收进这样的条目。”
“那浩瀚的史书典籍中,从远古巫卜的《山海经》到古老的地理志《水经注》,这灵山并不是真没有出处,佛祖就在
这灵山点悟过摩诃迦叶尊者。”
这些文字描述的是哪里?这世上是否真的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华裔作家高行健寻寻觅觅的灵山,是摘下诺贝尔文学奖的桂冠令全世界侧目的文明之根。它就在黔西北的深山深处,它就在你心里。
你不是遁世者,真正进入与世隔绝的深山也许会心生离群的恐惧;你也不是入世者,这世上总有不愿接受幻想逃离的存在。你仿佛一个玩世者,欣赏着民歌民情、自然风物,但你的眼睛和这里的人们不一样,你见惯了外面的世界,但在这里一切归零。你固守着内心的秘密,但在这里,也许你可以将一切放开。
你我都做过流浪的梦,寻觅属于自己的空间,寻找真实的自己。在城市,不可以;在别处,也许不可以;在这里,也许可以……
高行健在80年代探索先锋戏剧而不能,沿着长江自东向西上行,飘到了大西南,飘到了黔西北,飘到了毕节。我不知他笔下的灵山到底是哪座山,甚至是否真有这样一处所在。但我愿意相信它有韭菜坪的影子,因为这里是“贵州屋脊”,这里市场浓雾弥漫,这里是彝族文化源流,这里是寻寻觅觅却终不可得的人间净土……
考察队一早便排列好越野车队,走上与昨天去九洞天不同,但却更加艰险的盘山道。天阴沉沉的,很冷,不知是因为海拔更加高了,还是温度还在下降。我已从天气预报唾手可得的生活轨道里滑出,在这里,询问有经验的当地老人也许比舍近求远查询得来的天气信息更加可靠。
昏睡颠簸着来到珠市乡,连日的疲惫在有限的睡眠中频频侵袭。这里的海拔有2000,而目的地韭菜坪的海拔有2900,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吃下一餐暖身的羊肉汤锅,身子骨缓过了神,众人也长了些斗志。但,却被告知,这里虽然能见度尚可,但海拔2500的上面浓雾紧锁,再往上,到3000米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也就是说,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继续前行没了意义。遗憾,但这样的遗憾事太多,古人欲揽佳境甚至住下等待半载,韭菜坪终究不愿就这样向我们展露她的容颜。


只能看风光片。片子大概是十几年前拍的,小机器,而且单纯风土人情的叙述思路,原始素材,没有打散和重构,但,正因如此,我们可以更接近韭菜坪的本真面貌。万亩草场、千亩石林、高原花海、火把连天,这里兼容了云南石林、四川九寨沟甚至是内蒙高原等等听起来似乎毫不相干的景致,是否正因为太多美妙而不肯轻易示人呢?
珠市乡中学的女孩子们给我们表演讲述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月琴舞“阿西里西”,这里的孩子十二三岁便自然习得了这些传统舞蹈,随意跳来都有模有样,小脸轻扬,已略有妩媚神色。她们又跳起了《索玛花》,索玛花也就是杜鹃花,她们也许还不懂这歌舞背后的凄美传说,但年年岁岁花在开,这朵彝花一直开到了今天。




回到赫章县城,城中心建了一片夜郎广场。刚刚组建的歌舞团给我们表演“铃铛舞”,演员男男女女都还年轻,也许刚学会还不熟练,不经心的动作,甚至摔倒了两次。男子精壮,女孩修长,虽跳得乱糟糟,却也有些味道,本色吧,都是土生土长的彝族儿女,怕是血管里就流淌着祖先的基因。这铃铛舞,彝语叫做“肯毫崩”,也叫“跳脚”,是彝族一种古老的祭祀舞蹈。起源其实很悲壮,话说彝族祖先迁徙时,在前面走路的人赤着双脚为后面踩出了一条路,脚都磨烂了,血撒了一地,为了怀念和继承祖先的精神,便产生了“跳脚”这种舞蹈;又说,彝族祖先在迁徙时,不断遭遇敌人的围追堵截,人马伤亡较大,首领也牺牲了,剩下的为了迷惑敌人,便取下马铃模仿马行走时的声音,继续前进……
这种舞蹈原本是在山野跃动,搬上舞台原先的韵味已遮掩大半。赫章在4年前就制定了以旅游促发展的规划,但依然停留在口头纸上未找到实现之道。这又让我想到浓雾紧锁的灵山,无数人寻寻觅觅,但它就在那里,就在我们身边,但我们已习惯性地忽略。
穿越乌蒙,体验神奇—王志纲故乡行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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