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灵魂走失了自己的躯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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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红娘不成,他似乎对你抱有几分歉意,于是背着他侄女对你说,她这是有眼无珠。并承诺,这红娘他做定了,一定要帮你找个好女孩。于是你自然要真诚地感谢一番。当然,这话不必当面对他说,但通过别人传到他的耳中会更好。
当他第二次为你牵红绳,不巧的是,此刻你已同另一个女孩开始约会了。
第一次去见那个女孩时,你的直觉告诉你,她的热情要远大于你。之后,每次你来到她家,她都显得很开心,尽管刻意掩饰,还是不可避免地能流露出来,使你不得不暗自诅咒这事很混蛋。
当时,你对每次去约她时总像是在强迫自己完成某项任务感到无可奈何。终于有一次,你觉得再不能拖延下去了。于是,坐在她卧室的床上,几经犹豫,终于对与你并坐的她说了一大堆连你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你能感觉到她竟有些猝不及防,因为她的表情已分明告诉你。你摆出许多事实和道理,来说明你们之间是不明智的,又故意将最后的抉择权交给她。实际上,你明知道你才是决定者。看着她极力掩饰着内心世界的表情,你有几分歉意。有几次,你甚至想冲动地脱口而出,说你收回你说的一切话语,请她权当你刚刚放了一串狗屁。然而最终你还是没有那么做。
“给我几天时间考虑,行吗?”她抬起头看着你说。
你明知这件事已经根本不需要考虑,你还是以一种无奈的表情点着头。
从她家返回的途中,你想着她只穿着绒衣绒裤送你出门的情景,竟莫名奇妙地产生一丝性冲动。你知道,这是因为你当时心中闪过一丝不可告人的肮脏念头,就像一只猫,明知主人精心饲养的小鸡是绝对不可以偷吃的,却产生了偷吃的念头。
“眼巴巴看着,太可惜了。”
一周后你们再次相见,她终于承认,你们之间的困难确实无法解决。
“怎么办呢?”她叹口气,却带着微笑对你说,“这也许就叫做有缘无分,只好做朋友了。”
她坐在你的床边,双臂支在床上,一脸奇怪的表情。坐在对面的你,既获得了解脱,又觉得有一丝惆怅。
那天晚上她离开时,你一直将她送至楼梯口。你忽然觉得人简直太奇怪,得到的却想放弃,一旦放弃了,却又怅然若失。
真贱。
就在同一个晚上,你再次接到了他的电话。
静静躺在床上,透过微睁的眼睛,看见的是狂风大作的黯淡的窗外。黄尘漫天,白杨树在痛苦地摇摆,仿佛世界末日已为期不远。
“你明知道你并不爱她,为什么还要应承呢?”
她一动不动地斜偎在你身边,黑色的大眼睛也在直直地望向窗外,白色衣裙里是冰清玉洁的躯体。依旧一脸的冷艳。
“很简单,他是我的恩人,而那位千金小姐,他的父亲可以左右我的命运。”你用松松垮垮的口气说,“不仅如此,也是个可以使我轻松地摆脱我正面临的困境的人。”
“婚姻在你眼里,就是一笔交易。”
“那当然。人生就是一笔交易,婚姻自然也无法例外。”
“你难道就没想过后果?”
“怎么可能不想?不过,既然人生是交易,就必然得敢于冒险,胆小不得将军做。何况,一生能有几次机会?”
“那么,人生是什么?”她仍旧望向窗外,白杨树在风中剧烈地摇摆,仍旧将头靠在你的臂膀上,乌黑的长发流泻在你的胸前。
你微侧过身,没有抽出压在她身体下的胳膊,一边看她美丽的眼睛,一边伸过另一只手,慢慢探进她几乎完全敞开,露出大半个胸部的领口。冰一样地凉,玉一样地润,雪一样地柔软而富于弹性。你俯身吻了吻那双血红的唇。
“人生不过一个过程而已,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旅途中的风景。”然后你说。
她不再说什么,默默地伸出天鹅颈项一样的双臂,轻轻搂住你的腰肢,温柔地抚摸,然后缓缓上移,划过你光滑的脊背,最后环住你的脖子,抬起头与你接吻。
你感觉到她的衣裙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雪白的身体缓慢地蠕动着,缠住你。
你们的吻持续几个世纪。最后,她咬破了你的舌头,你看见滴出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雪白的床褥上,被你的泪水和她的泪水冲淡,化成一簇茂盛的粉红色小花朵。
从某种意义上讲,你与那位父亲可以左右你前途和命运的千金小姐的分手,是不可避免的,这在你第一次同她约会时,就已注定。
那天晚上七时,你稍稍犹豫一下,终于拨通她家的电话。你把她约了出来,夜色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行人稀落的大街上。
沉默中,你在搜肠刮肚地寻找话题。
你觉得你们无疑对那些话题都没兴趣,可又都在勉强维持着交谈。你甚至一边同她约会,一边在想,现在若是回寝室,躺在床上美美睡上一觉该有多好,因此,你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滑稽。
凭心而论,这个很文静、体态也很小巧的女孩,还是很不错的,长相也不是过不去。对你来说,找个这样的伴侣也是比较般配的。然而,却怎么都弄不清楚,究竟为什么她始终不能燃起你内心的热情之火。也许,仅仅因为冥冥之中总有个什么人在提醒你此刻同她走在一起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而且这种动机是很显而易见的,即便没有那么想,世人也会那么认为的。
在你应承此事之前,你并非没有矛盾斗争过。多少年以来,你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想象有一天能够遇见一位使你一见钟情的女孩,你执着地爱着她,她也深深地爱上你。你们把一切世俗和人类固有的丑恶都抛进了太平洋。
你带着那个将要与你终身相守的人去游名川,看大海,去看草原,看大漠,然后,你将一枚漂亮的戒指套在她白嫩的手指上。走出教堂后,你们开始去一个清静的地方,过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你们后来有了几个可爱的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你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她是一位柔情的母亲。你们一家人生活在无尽的幸福之中。
而现在,这一切可爱又可笑的幻想不再属于你,你面对的是活生生的现实。
走上工作岗位后,耳闻目睹的一切,使你年轻的心渐渐老去。在一个没有路标的岔路口,你选择了其中的一条。而且,你决心走下去,不再回头。
于是,在写给同学的信中,你有意透露了这件事,以强迫自己不可以再摇摆不定,首鼠两端。
第二次约会的情景,与第一次大同小异。
第三次,情况终于有了变化。
那夜,你们一边走一边谈,她终于先开口了。
“相信缘分吗?”她偏过头问。
“不知道。”你笑着回答,同时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也许,那一刻到了。
“我相信。”她说,“有句话想对你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请直言,”我敛住笑,表情变的庄重起来,“不必顾忌什么。”
“我是说,我不喜欢这种由别人介绍相识的方式,”她略微停顿一下,“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明白。”你笑。
当时,你知道事情了结了,再不必强迫自己了。看来,让别人做出决定,有时反倒比要自己做出抉择容易得多。
你如释重负,长吁了口气。你的内心莫名其妙地狂烈,很想赞叹她太明智,是个很有头脑的女孩。
“那么,你决定了?”而事实上,你只是冷静地问。
“决定了。”你看见她微微颔首,沉思片刻,然后说。“不过,我想我们今后会成为好朋友的。”
女孩子都会这么说?你暗想。
“那好吧,但愿友谊地久天长。”
不知不觉又走回她家楼下,你对她说我们再见吧,她对你说会经常见面的。你们相视而笑,你做了个请她先走的手势,她便走了,转眼间进了楼梯口。
你这时才转回身,将手插进裤袋,溜溜达达往回走。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阑珊。
“能以这种方式结束,说明你还没有不可救药。”你对自己说。
“事实上,假如你不放弃,她还是要属于你的。”
“可是我放弃了。”
天花板上有只蜘蛛正在结网,一不小心脱了下来,在空中吊了半天,才顺着从自己屁股拉出的丝慢慢爬了上去。
“到底该不该放弃?”你喃喃自语。
“发生过的,都是该发生的。”她说。
“不明白这话。”
“你会明白的。”
“一个人能否永远知道自己是对的还是错的?”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人毕竟是人,人终究是人。”
大泽上蒸腾的雾气,正慢慢地由远及近弥散开来。你们开始感到恹恹欲睡。你看见她那双大眼睛已轻轻合拢,便闭上你自己的眼睛沉沉睡去。
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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