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桌女生叫姜香，家里很穷，所以上学晚，比我大两岁。

姜香的妈妈是哑巴，原来姓张的丈夫死后，带着一个女儿、两个儿子改嫁到姜家，之后又陆续生了姜香和她的两个弟弟。姜香的爸爸是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农民，赚不来太多的钱，再加以孩子太多，所以家里就很穷。

姜香家里穷，妈妈又是哑巴，在学校就经常受欺负，尽管她比我们大两岁。男孩子拳头痒了，就往她的身上捣几下，女孩子心情不好了，也习惯骂她几句出气。

我虽不习惯欺负人，但是看见姜香削铅笔很在行，就总捉她帮我削铅笔。每当这时，姜香就接过去，专心致志地削，脸上看不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直到削完还给我，仍然是那副表情，而且一句话都没有。

时间久了，我对破衣烂衫的姜香忘了厌恶，甚至逐渐发现，她长得其实一点儿都不丑，只是没有漂亮衣服而已。不像人家李小红，家里有钱，爸爸是大队书记，妈妈不是哑巴，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还时常娇滴滴地跟我套近乎。

我对姜香彻底改变态度，还是前几天的事。那天放学，在学校门口遇见两个小子，是前段时间辍学的，散放在社会成了小流氓。我一见他们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事情不妙。果然，他们一前一后跟上来，将我挤靠到墙根。

“兔崽子，”其中一个骂道，“在学校俺们不敢招惹你，现在不怕了！”说着就掏出铅笔刀，在我脸上比划。

平时在收音机里听刘兰芳讲评书，我记住有句话叫做“父债子还”。这两个小子以前在学校淘气，没少挨我爸爸的收拾，因为他是校长。现在，他们找我报仇来了。不过，我不怕他们，不就是打架吗？谁怕谁！

我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开始动手的，然后就跟他们厮打起来。大约一分钟后，我逐渐体力不支，拳头开始频频轮空，与此同时，挨的拳头也越来越多起来。

“你们不许欺负人！”这时候，一个女孩叫喊着，随后快步跑过来，撕扯已经打作一团的我们。我忙里偷闲看了眼，是我的同桌姜香。

李虎子和李星光一见来的不过是哑巴的女儿，就没有理睬，继续向我发动进攻。姜香见状，情急之下，就把我的头紧紧抱在怀里，背对着他们护住我，嘴里还在喊着，“别打了，别打了！”两个小流氓打不到我，就索性将拳头全都落在姜香身上。姜香被打倒在地，身子像猫一样蜷缩成个球，球里面是我。

两个小流氓打完后跑掉，球才张开。我看着姜香身上满是尘土，愤怒地冲她叫道，“你干嘛抱着我不放？我要跟他们拼了！”

“我……我是怕你吃亏。”姜香懦懦地站着，懦懦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