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民族秘史里的性真相
(2012-09-20 00:3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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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剑走偏锋 |
王全安版《白鹿原》,确实又可以称作《田小娥传》,再或者就是《田小娥和她的男人们》,通过道德与欲望的冲突电影展现了中国女性的悲惨命运。鹿子霖对田小娥的强暴,使其彻底走向堕落。但在此之前,无论在生活的哪一次遭遇中她都免不了被觊觎的命运。而最后她的死既是传统道德对其生理生命的戗害,也是原始欲望耗尽之后的生命匮乏。
《白鹿原》里的姓与名,都是陈忠实特别考量的。白鹿田原,稼轩、子霖、幺蛾子,生生不息的关中是中华民族的秘史。通过田小娥的身体,能够说穿中华民族的秘史,俨然有着《金瓶梅》的传统。田小娥是潘金莲,她再次爱上了武松,武松也爱上了她,也是不成事。白孝文是族长二代目,晃晃悠悠不像话,半成品的西门庆,被勾引,再与田小娥享受了快活之后,又饱尝饥饿、生殖、卖身与兵劫等荒诞现实的摧残。白鹿原和上面的人和风景,每次都试图把握自己的命运,然而却每每被裹挟着,茫然着麦黄。多少鲜活的生命,白鹿原上的草木一秋,在经历多个世代的更替之后,对于悲戚的往事和旧情已经又是谈笑风生了,正如陈忠实所说,如今白鹿原基本不再种麦子了,而是红了樱桃。
巴尔扎克说“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陈忠实将之奉若创作圭皋,因而在《白鹿原》中更具魔幻气质和乡土色彩的民间秘史完成了对宗法社会、革命正史的重新书写,民族缩影为家庭、家族,民族精神衰变和社会历史变迁在性与叛逆中愈发深刻。王全安编剧、导演的电影《白鹿原》,依然承袭巴尔扎克的原则,历史变革和政治变幻作为点缀,成就了对“个体”、“隐秘”的影像表达,更是将传统、宗族、道德等浓缩为性的冲突与寂灭。
作为舞台的白鹿原,终究无法在时代变革中得到巩固和延续,就像牌坊、戏台和祠堂,轰然坍塌。田小娥的悲剧命运从进入白鹿村的那一天,已然被注定,就像影片中她对白孝文说:“我从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其实每个人都会料到,因为无论是鹿子霖还是白孝文,他们早就把自己的欲望进行了分类处理,道德和义务划拨给了妻子和母亲,而色情则属于“荡妇”田小娥,她的放荡也就意味着可以一厢情愿地敞开身体。越堕落越悲剧。田小娥对黑娃的引诱以及两人之间的偷情,原本便带有强烈的反抗与追求自由的性质,对“性”的利用和态度让她冲破了作为封建家庭工具的身份,追求一个女人正常的生理和心理需求。但是也应该看到,她的反叛是非理性的,处于身体本能的,带有盲目性,甚至之后逐渐发展成自虐性,以性为武器,这是一个女人最后的资本。无论怎样,以性为武器的女性反抗和追求却与中国传统道德文化所不容,因而在之后的叙事中,鹿子霖、白孝文纷至沓来,将反抗的女性形象牢牢地钉在了“荡妇”的耻辱柱上。但是,无论是原著小说还是电影,都给了田小娥一份同情,在她的淫荡之中,仍有对于陷害白孝文的负罪感。事实上,不管最终借谁之手杀死,都不能掩盖小娥的真正死因:她死在了传统文化、传统道德对人性的泯灭,
如果说,田小娥所带来的个体悲剧直接且泼辣,那么白嘉轩的悲剧则更显沧桑沉重。而夹杂在两者之间的悲剧形象则是白孝文,在他的身上,宗法制下传统道德输给了力比多。阳痿的生理问题在影片中成为促成人物改变的推动力,就像性之于革命一样。当没脸没皮的顾忌被抛开之后,也便意味着他对宗法的不屑。人物性格剧烈的变化既折射了时代变迁过程中激荡的新旧冲突,也反映了宗法制度下对人性的束缚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