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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也者,世人都晓得他是一位著名的武侠小说家,而在于我看来,他却是最可爱的一头胖子。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然不瘦,凭空里多了许多好感。在当代三位武侠小说大鳄中,金庸有官气,梁羽生有正气,对我而言,都是倾佩有余,而难得亲近。唯有早早离开这个世界的古龙熊先生,胖胖的身子,红红的脸,喝起酒来不要命,追起女人来世界塌了都不要紧,人间烟火气充斥着他的一生。对于金梁两位先行者而言,古龙很是野路子,放荡不羁,很多时候又是虎头蛇尾甚至于是有头无尾,大雅之堂难登而剑走偏锋,银子赚得不少,却也潦倒一生,然而逍遥一世。
以上便是我眼中的古龙,很引得少年时的我向往。某夜,有美女编辑现身于MSN,猛然间告知我,古龙离开我们有二十年了,嘱咐我为古先生写一点字。她知道我喜欢诗人,尤其是古代诗人,便问我古龙最像哪位大宗师的气质,我想宗师不宗师倒未必,但是有一人的形象却越发清晰。俺大宋朝“奉旨填词柳三变”,岂不就是那古装版的古龙?
在我国泱泱三千年的诗歌史中,有许多知名诗人,他们大多是以政府官员的身份,驰骋在诗坛之上。谁若不信,且听我数来宝。我国第一位大诗人屈原,官拜三闾大夫;陶源明也坐过县令,家中也有一些田地;李白更曾经是炙手可热的翰林,而杜甫也出身官宦之家,一生都在宦海中浮沉。更不必说唐宋八大家和后世的一方诸侯陆游辛弃疾,他们那可都是吃着朝廷的俸禄打着官家的秋风,为官也正业,为诗人也风流倜傥。只有奉旨填词柳三变柳永先生,考啊考啊考进士,连续三次落第,只有去做专业填词人,始终没有找到发工资和养老金的工作,他的收入可都是诚实劳动所得,虽然说有井水处就有柳词传唱,但是那个那个年代毕竟版权意识极度薄弱,况且又没有超级女声请他做评委,天下人大多知其名不见其貌,可惜可叹!
争知也,把瓦肆勾栏拍遍。且逍遥,红袖添香长夜苦短。妄说凝愁,花台弟子诗酒为念。莫辜负少年头,低斟浅笑忍把浮名换。多少曲子成千古调,对长亭晚秦楼楚馆。柳永做不成公务员,只有自力更生做自由撰稿人。柳永的性情是达观的,不但可以为钱塘江大潮激动了心肝,更可为天下女子大动肝火。流传至今的诗集中,大多数都是奉献给了红颜,婀娜多情之,一往情深也。君不见大宋朝春节晚会的闭幕曲--“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就是我们柳七郎的作品啊!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失意勿愁颜。在我看来,柳永非一般人,古人不如意,或归去来兮,田园作伴;或山中看花开火落,漫步云端;或放浪形骸,风歌笑孔丘;或千里独行,寄寓山水;或将平生心事赋文章,或勘破红尘做和尚。其实不然,人生有许多出路,柳永没有学别人,他自创一派。大宋朝的市民娱乐业非常发达,钱柜等卡拉OK场所需要大量的新词。于是“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柳三变也就成了柳七郎。
因为科举不第,且是被皇帝亲自剔除,柳永开始潦倒的一生。于是和妓女以及乐师有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他的聪明和阔绰,都在与娱乐业的交往中得到体现。平生意气有谁知,醇酒美人也。大宋朝失去了一个未必会出色的官员,中国却得到了一位真性情的诗人。浪子柳永,其实是一介书生。大宋的东京汴梁经济非常发达,生活成本十分高,居之大不易。因为柳永的傲气,他很少获得达官贵人的赞助。只有那二八佳人赏识他,供他吃住,自由撰稿人的生涯得以维持。当时流行歌曲排行榜上,TOP10中通常有半数是柳永作词,可见其水准。为什么柳永获得如此高的成就,首先是其平视角度,以互相怜惜的感情,来描写歌伎的飘零生活和不幸命运,当然感动中国。
直到四十七岁,柳永终于通过中进士。此后,坐过短时间的小官,最终还是做填词人,有美酒和美人作陪。当他死去,歌伎们为他凑钱下葬立碑。将近一千年后,二十年前,我们知道,古龙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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