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担·姑娘》：传统下的独白

 

　　东子挑着扁担，在潮湿的江岸上搬运着货物。东子来自乡下，他被称呼为扁担。扁担有个老乡是混混高平，在诈骗时又被同伙黑了，高平开展寻找，结果找到了舞女，找到了挤压下的爱情，最终也找到了死亡。在湿漉漉的镜头下，武汉的细部异常真实的裸露着，希望与绝望并存。八十年代之后，僵硬的制度逐步开放，外来者如何在城市生存，在都市的霓虹灯下失去方向的漂泊者，是王小帅关心的课题。

　　记得你的温柔，却遗忘你的模样。王小帅对于武汉，也是异乡人，尽管父母生于此。然而和后来的闯入者相比，他终究是幸运的，而且能够通过画笔和光影来讲述。在我看来，《扁担·姑娘》是王小帅在传统下的独白。长江，以及长江中游最大的城市武汉，都可以看作是中国的巨大传统，在传统开始变革之时，从一个平等贫穷的极端，走向经济发展的道路，从宏观的方面看是绝对的进步，但在细节之下，以金钱为衡量标准的社会，必然会抛弃一些事务和人群，不平等从城乡差别、到性的错位和不平等、灰色空间的规矩，城市巨大的呼吸，将息着众多不自由的人。越南姑娘更是从异国来到异乡，在原版电影中更兼职从事着下层的色情业，这样一些人偶然的相遇，其实有着必然的延续。

　　小混混高平强奸了越南姑娘阮红，即刻两人便有了爱，这种爱即是被现实压抑下的没有退路的选择，身体的修辞成为本能的抽搐。东子作为这段孽缘的旁观者，本身并没有足够的知识来判断，如果有他也就不用屈伸于高平江边的二楼上闭塞的房间里。他们站在楼下看江边的风景，广影下的我们看他们的风景，却不想高平的被黑、打斗和猝死，就是江边上演，王小帅给了长江最包容的内涵，生与死、开放与守护、吞噬和放逐，在炎热的季节，东子在血和痛的边缘成长。

　　电影表达了王小帅的思考，主人公却是一个懵懂中的小伙子，这位赤子显然还是童男，因此他的观察便带有强烈的、无可发泄的欲望。王小帅给了他旁白的权力，他充分利用这一方便，从一开始就告诉观众片中主要人物的最终结局。王小帅其实很精明的强调了他并不试图去讲一个通俗故事，而是渴望从一些不幸之人的不平之事，记录下大转折时代的悲情故事。高平的放纵，也是一种无所适从的人生，社会留给他们无数的缝隙可以经营，高平对于钱财的追逐、对于女人的占有，都在暗示社会未完成的任务，他们依然有自己的办法去办到，然而破坏性太强，不但伤害了他人，更断送了自我的未来。

　　越南姑娘，曾经是本片的电影名。她很偶然的进入两个男人的生活，在沉默的东子面前，她是不可知的未来，作为成熟异性，她又分明代表了性的诱惑。东子利用体力劳动，作为扁担他和武汉这个城市最大的联系，就在于那两个现在欲望之中的男女。质朴的东子勉强可以在传统下孤独、无力的独白，高平和阮红最终失语，只有东子用录音机偷偷的录下阮红的歌声，为他们的过去留下些许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