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发现王小帅
　　采访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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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初遇到王小帅，是在很久之前。那个时候，我还在山东的乡村教学，很偶然的在某家杂乱无章的音像店里，寻找到《十七岁的单车》。那种青春，在荷尔蒙的刺激下，作为物质的单车成为高度精神化的象征。教书的时候，曾经和同事安娜讨论导演的面相和作品的关系，李安的儒雅和渐进、徐克的凌厉和漫卷、张艺谋的厚实和精明，等等，几乎都有一些意思，而当数到第六代的时候，王小帅自然不可回避。笔者是个胖子，自然为同是胖子的王小帅说话。王小帅在我们那个时候的臆测之中，是个很有趣的人，既雷厉风行，又慈悲为怀。因为他的电影，人物总是行走于刺刀和悬崖的边缘，痛苦但未必快乐着。
　　我在想，导演的心境应该怎样。《扁担姑娘》中的三个人，徜徉于苦难与阳光之间，其实是存在主义的绝对困境。王小帅即将步入不惑之年，他的电影终于有机会浮出水面，在海平面的上空自由呼吸。但可是自由了，真正残酷的竞争也就开始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以王小帅和贾樟柯等为代表的第六代导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被称为是“地下导演”，回顾八年前的电影，王小帅没有唏嘘，中气十足的侃侃而谈过去的岁月。那一刹那，我觉得他如弥勒般。
　　在海外大片引进十年之后，内地电影与之搏弈多力不从心，2005年虽然出品了260余部电影，可是只有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等老面孔的电影风风光光。从电影工业方面看，是绝对的青黄不接，因此必须有新人顶上来，第六代导演虽然不是电影新人，但对于市场而言则是彻底的新人。尽管王小帅在出征戛纳前说“要坚持下来，拍艺术电影”，但是这不成为回避市场的理由，其实电影大师们也并非都没有票房。这个问题，王小帅没有回避，但他又举了张扬的《向日葵》为例，整个环境是个非常复杂的存在。
　　无论如何，电影都需要观众，这一点，不管青红还是皂白没有区别。归根结底电影这东东，是上有投资人，下有观众的高投资行为。然而，能否上映并非导演个人所决定。王小帅坐在他的人民电影工社中，一切坦然面对。我在想《扁担姑娘》和《青红》的对比，八年的时光，王小帅的镜头从水到山，主人公却依旧是被放逐的命运。路还在他的脚下，不可否认目前他们的影响还只是在比较小的范围，为大众所知是他们的自我救赎，也是中国电影的最后机会，否则中国电影断裂成为必然。王小帅的电影总是对准青春，正如一百年前梁启超呼吁少年兴则中国兴，王小帅的切入点也总在此，这是一个良好的态度。
　　说得高兴时，声音也会高八度，但目光依旧沉稳，很明显激情还在。王小帅和他的电影态度很诚恳，这是他和第六代导演们的终极机会。人民需要粮食，人民也需要大片，其实人民更需要关注自己的电影人，无疑王小帅是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