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黄，但很暴力

解玺璋

    这是一个被影片所刻意表达的问题。但是，影片恰恰因为这样刻意的表达而显得捉襟见肘。这或许是个“真实”的故事，但这个问题却是影片“虚构”的。一边是一个5岁女孩儿的生命，一边是社会秩序、道德伦理、婚姻形态，究竟哪个更重要？这对我们的生命价值观是个考验。生命诚可贵，没有什么能比人的生命更可宝贵的了。那么，能不能说，为了保住人的生命，我们无论做什么或怎么做，都是对的呢？这个问题可就不那么好回答了。

    且让我们回到影片的具体情境中来。离异的女人为了挽救女儿幼小的生命，需要和前夫再生一个孩子。这应该不是个问题。困难在于，他们已经分别建立了新的家庭。如果他们一意孤行的话，则可能承担家庭破裂，乃至更大的风险。不仅如此，一旦这个孩子成功地降生，那么，在女儿可能获救的同时，他们又制造了一个非婚生的、不受法律保护的孩子。他的未来是怎样的？他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立足？我们为他考虑过吗？他只是为了救他的姐姐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没有自己的生活，对他来说，这难道是公平的吗？对于这个生命，我们是否给予了必要的尊重呢？很多问题是不能深究的。好在影片自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它的办法就是寄希望于当事人的道德良知和良心发现。像老谢这个人物，虽然影片一再表现他的苦恼、苦闷和为难，但他真的是一个“上天赐给她的好男人”，深明大义，委曲求全，这样似乎还嫌不够，影片还要再考验他一下，故意让他无意间听到了自己的女人和她的前夫在作爱前的那段对话，于是才有了最后他的那段表白，说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当作他们俩的。这样的好人不能说没有，但放在这里，影片的意图则不言自明。

    至于影片中的另一个女人，前夫的妻子，那个飞来飞去的空姐，良心发现的过程也过于简单了。她的回心转意竟是由于飞行中一次意外的事故，据她事后表白，在那一刻，她眼前出现的竟是禾禾的面孔。作为一个个案，我尊重她的选择的真实性，但从人的行为逻辑出发，我无法推出其中的必然性。事实上，在这里，两个局外人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没有他们的所谓宽容和博大的爱，这个问题就是个死结。但这样一个严肃的问题，能不能完全寄希望于当事人的道德和良心？即使影片有理由提供这样一个范例，它又如何保证下一个禾禾也能这样幸运？何况，它甚至不能回答这种行为本身所带来的道德质询。也就是说，如果不赞成他们的行为被认为是不道德的，那么，他们的行为就是道德的吗？所以，我在看完影片之后一直困惑不已，不明白影片所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影片在“左右”为难的情境中，或者是想“鱼与熊掌”兼得吗？这样看来，“左右”确实只是一个难题，一个生命、道德都舍不得放弃的难题，而不是一个体现了人的两难选择的悖论，一个无论“左右”都将使人陷入绝境的命运。所以，它不是一个悲剧，倒有点像是个喜剧。

    影片所要探讨的这个问题应该是很有意思的，但它对结论的预设，使得这点意思变得没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