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云彩的时候,太阳照在地上,大地也是亮的。走出屋子,必须用手做个眼罩,罩着走路。就是有风的时候,风是刮到脸上和身上,热热地,可以掀起你的细细的密密的汗来。尽管不可比冬日的寒风如刀,但夏日热风则的确似火。
武汉的热,就是这样的。
偏我以为,夏日应该热,冬日应该冷。我们把室内搞得冬不冬夏不夏的,有违自然规律啊。我不喜欢空调,但已经无法离开它。有时我提醒自己,让自己热一阵吧,就像从前过的夏天。

从前过的夏天怎么样?武汉的马路摆满了竹床,所以的家庭成员无一例外的出动了,一条街走下去,可以浏览各种睡姿,当然还可以说是睡姿大展览。
从前的我,是在乡下长大的。在38/40度的高温下,农人们会抱怨说:“不会热死人吧,娘的。”依然会下地干活,秧田的水像煮沸过了般。生产队会派人担来放了一瓶醋、一包糖精的一担凉水。由人担到水田地头。桶一头放一只水飘,另一头会放上几根稻草,这样挑担时,醋水不会荡出来。
农人们纷纷上前,就着那只飘,牛饮般的喝呀,男女不限。离开水桶,只听得肚子里“晃荡、晃荡”地响。一会儿,汗又瀑出,肚子里的醋水便挥发了。
不知什么时候,兴起了冰棒这玩艺儿。是镇里的人,骑自行车来的,后座架上有个木箱子,用厚厚的棉絮包着。小时我咋也弄不明白,这棉絮是加热的东西,冰棒可偏要它蒙着才不化去。我们平时会积攒一些鸡胗皮、牙膏袋子,还有破铜烂铁之类,换点钱,便会买只冰箱慢慢地吸来。有时舍不得吸,放在碗里,一会儿化水无形,便会哀哀地哭。有时卖冰棒来了,没有攒到半点零钱,嘴又馋得不行,便去家里深藏不露处翻箱倒柜,找到父母深藏的可怜的购油盐的小钱来,解了嘴馋,准备挨上一顿打吧。
倒有记忆的是,村子里来了第一个卖冰棒的人,祖父便给我零钱,让我买来冰棒这种千年不见的玩艺儿。我兴冲冲地给他,他拿着,尝了一口,条件反反射地吐了出来,用手接住,却已掉地下成了看不见的蒸气了。老人大叫:“反了天!加了糖的冬啊”后面的祖父的惊慌倒不记得了。
空调不知是什么时间有的,只是记得当初是柜式的,把墙壁挖个大小差不多洞,把空调塞进去,冷风悠悠然而来,穿越热风的时空,冒出丝丝的白气来。
那时,我那小儿甚小。她睡觉时,便要歪着脑袋看它,见无动于衷时,便“哼哼”指指这塞进墙壁物件。人类其实是个享受型的动物,在她的幼年也是本能地反应出来的。
满世界塞进了空调,倒是这几年来的事情,无声无息,冒了出来。于是有人惊呼:“保护我们的臭氧层。”发现了难以愈合的大洞,这都是空调惹的祸。
在这个周末,我对自己说,过过盛夏吧。坐在没有空调的房子里,汗漉漉的,一会儿喝点水,一会儿吃点西瓜,一会儿喝杯冰啤,然后,去冲凉,让身子干了湿湿了干,冷热交替着。皮肤似乎承受不住,便搔痒便起了小疙瘩,鲜红爪印从皮肤上一条条地呈现出来。
夏天的热,使人睡不着,从前翻来覆去,到了黎明才可以熟睡小会的记忆还没有消褪。现在已经置于空调里的睡眠了,虽可以安逸些,但醒来却浑身酸软无力。
夏天的热,人为的失去了。
我想,人这种动物,今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
我由热滋生些感慨来,有点杞人忧天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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