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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里粉红色的大海(1)

(2006-03-21 18:24:55)
分类: 我们是害虫

   

一九九二年,噩梦般海南的行程。

鬼使神差般陌生的女人。

被中止的暴力,被激发出来的情欲……

最难忘记她古怪的乳房,它们浮现在圆月下粉红色的大海上。

好像就是那个时代的一个象征。

 

 

    如果有人问你一生愿意濒临绝境几次,相信所有人都会说,最好一次也不要有。但是如果濒临我这种绝境呢?估计会另当别论了。

     事情要从湛江说起。

     乘249次列车从武昌出发去海口,行程是这样的:先从武昌坐上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湛江,然后在湛江转乘中巴三四个小时,最后乘海船渡轮去海口。这说起来挺简单,坐起来却很不容易。不过对我这种常在旅途的中人来说已经习惯了,甚至麻木了。每次一上车,就找到自己的卧铺,合身平躺下来,随着火车沉闷的节奏而呼吸,把自己处在一种无知无识的混沌状态。这种坐车的方法,使人全部身心得以放松,可以彻底地休息。

     过去,我在列车上很活跃。和陌生同行人,神吹海侃上聊五百年,下聊五百年,把自己弄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地步,在卖弄学问中获得某种快感。后来在一次旅行中,因“图嘴巴快活”而“吊得大”(武汉时髦方言),我的一只旅行箱随听伴而去。从此乘火车旅行时,尽管喉咙在别人的谈兴中一阵阵发痒,但是绝不敢“傻B”了。于是,我的旅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当然,同行的旅客中总会有一些健谈者。

     这次旅行最佳谈吐者是那女的。那女的住在我紧隔壁的中铺,正好与我背抵背。这样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边倾听她的谈吐边想象着她的相貌,的确是件美妙的事。她努力在用普通话交谈,但是只要出语过快,一口地道的武汉话就不听使唤地冒了出来。她声称毕业于某商业学院,学的是服装专业,“闯海”已有四年,可以称得上是“老海南”。我由此判断她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为了多“发言”,那女的总喜欢抢话头,不惜加大嗓门,甚至失控地冒出一些与她的年龄性别不相称的脏话来。这样,她始终能把所有话题抢回来。隔壁卧铺的空间,只剩下她的声音,偶尔也有些发问、插话和感叹,但是丝毫不妨碍她的谈兴,只会恰到好处地煽动这份谈资。为了不冷场,她连上厕所也匆匆忙忙的。

     其实我可以看清那女的。她溜下来上厕所时,我只要将头抬到六十度的样子,就可以把她的身材长相一览无余。不过我并不愿意这么做,否则我就不是我了——凡事都要讲个回味,搞得太彻底,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我暗自判断她长相不会出众,性格中有许多泼辣的成份,因为漂亮女孩一般都会因为她们的天生丽质而被众星捧月,而被宠得柔声细气,所以从她的谈吐和举止,可以得出她不算漂亮的结论。那女的抢压话题,常常镇住众人,天马行空海阔天空地神聊,当然也不乏一些生活中的真知灼见。我再次判断,那女的相貌缺少柔和而多刚毅,有咄咄逼人之势,混得不会太得意;她在谈吐中流露出的表现欲说明,如果现实中有一方天地供她发挥运用,或许她不至于在这些陌生人面前展示这么强的表现欲。从她说话时随口的评论“这卧铺太短了”而没有说“太窄了”,我进一步判断那女的有几分身材,是那种高挑个的人,身材估计可以称得上姣好吧。那女的给我的总体感觉是:有些闯劲,热情大方,尽可能地张扬自己的个性,不太想受点委曲,有些喜欢和人较着干……

     那女的关于海口的发言,深深地吸引了我,也深深地打动了我。我感觉她观察力敏锐而独到。谈到海口湛蓝的天空时,她说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把这天幕给弄破了。但是有一天夜里她却改变了这种看法:在阳台上观月时,她突然发现海口的天空布满了粉红色的雾。听到这个“粉红色的雾”,我惊得坐了起来,头“咚”的一声撞在了上铺的硬板上。她话锋一转:“在海秀大道上,有一个专门批发劣等珍珠项链的地方……”她没有急着往下说,而是启发倾听者,指指这个,点点那个,问:“你去过海口没?”五六个忠实的听众,用或高或低或浑或浊的声音答:“没!”其中一位有点不好意思地讷讷地说:“有两次,本来有机会去的……”她用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哎”了一声,享受着这群人的孤陋寡闻给她带来的快感。那女的对那个“机会者”说:“那就是说,还是没去成,对不对!”与倾听者无法对等交流时,她喜欢用:“对不对”或“是不是”来诱导和启发,话语间掩盖不住自豪。她说:“你们都没去,我必须进行一下环境描写。”她有点作惊人状的样子:“摸一个海口人也会告诉你,这是‘小香港’,大陆人是不知道的。”看来,她终于找到用“大陆人”的机会。这是海南人对海岛之外的中国的特称,本人也曾处心积虑地向朋友们推销过“大陆人”。这种特定群体的语言,可以表现出“这一个”,可以展示闯海者的风范和勇气,谈吐中轻轻地吐出“大陆人”,还可以不露声色地炫耀和提高自己的身价。那女的“大陆人”一出口,我和她之间像被一根导线沟通了。虽然我没有任何明显表示,但是已经决定结识她了。她说:“小香港,你们怕没有不懂的吧?!这里一到夜晚,就成了‘鸡市’,不会不懂吧。”这是当代中国的通用语言,倾听者爆发出会心的笑声。她总结道:“到了海南,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有人接着附和道:“到了北京,才知自己的官小;到了广州,才知自己的钱少;到了上海……”她有些粗暴地打断倾听者的附和:“这都是老黄历。”话语中,充满不屑。“我要说的是,‘鸡’生意也十分难做。”她有一种逆向思维的天性,总能勾起人们倾听的欲望:“某个夜晚,我去考察过。”她甚至搬出了“官方语言”,的确恰当不过。“我盯着一只‘鸡’,她拉了整整186人次,才有一个男的上钩,可见不容易吧。”倾听者说:“怕是太多了?鸡!”她说“是的,在海南,你可以在大街上随便问女孩子‘可以陪我玩玩吗’?如果是良家女,她也不会生气,只会说:‘先生,你认错人了。’在大陆估计就行不通,所以这里是全新的风尚。”由此她得出结论:“其实,海南有十足的包容性,这是大陆所缺乏的——从省长到‘鸡’都是外省人,放在大陆的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的。”她轻描淡写地在省长和‘鸡’之间划了个等号,惊世骇俗,也精彩绝伦

   倾听者用近乎讨好的语气问:“海南一下子涌了这么多大陆人去,海南人怕不怕?”其实这句话正好搔到了那女的痒处:“对!怕,甚至怕得要命。有时我去买菜,见到活纠纠的仓鳊鱼4块钱一斤,而大陆上要卖二三十块吧,而且还是冰冻的。我拉长腔调加大声音力度甚至咬咬牙,装出一副狠相:‘什么?’对方一见,忙降价五毛;我又一声:‘你说什么?’对方一见,更害怕了,马上说:‘反正不能卖3块钱一斤,你看着给吧。’”她一边格格直笑,一边用夹生的海南话模仿。她举这个例子时表情最生动,陶醉在占便宜的满足感中不愿自拔。“大陆人下海南,尽管人群很复杂,但并不是海南人以为的那样都是些抢劫犯、杀人犯,海南人认为最好的下海群体也不过是调皮捣蛋而不愿上学的大孩子或不满现状而逃婚的私奔者。”她叹着气喜孜孜地说。“就像那时青年人涌向圣地延安,延安人也一定是带着这副眼光看的。”有个倾听者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拿延安来比方。这个比方使两个人十分快意:一个自然是她;一个当然是我。她激动地拍手:“是呀!”蹦出几声没有遮拦的“哈哈”笑声,丝毫没有掩饰由此而索取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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