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在虚构与现实之间 |
3.触目可见的断肢残臂和支离破碎。以分裂作为源泉产生出来的“自我”不可能是完整的,而且仿佛受一种虚无主义的力量的催动,从那些尚未来得及站稳脚跟、得自己的身份位置的“自我”身上又要裂解出“新的‘我自己’”(《太阳·诗剧》),如此不停的推演,最终形成的是一个巨大的“自我”实验室,这个实验常年所呈现的面貌是“血肉横飞、尸陈遍野”。它的主要的工作是解剖学的:“头”、 “头颅”、“断头”、“头骨”、“头盖”、“鸟骨”、“腿骨”、“骨髓”、“爪子”、“人皮”、“内脏”、“肝脏”、“胃”、“尸体”等等。如果说海子的诗中挟带着一种暴力(他反复使用“斧子”、“刀”、“砍杀”、“刽子手”、“凶手”这样一类意象),那么、这种暴力不是针对他人的,而是针对他自身的:自我分裂也是一种自我撕裂,他在这种给予自身的暴力中——自我撕裂——成长着。“我越长越繁荣”(《太阳·诗剧》)。只有在这种自我分裂的意义上,我们才能理解海子的矛盾:天空和大地、天堂和地狱、黑暗与光明,彼此对立的两极在他身上同时存在,并各自沿着自己的方向无限延伸开去。这种生长是断裂;
在黎明/在蜂鸟时光/在众神的沉默中/我像草原断裂(《土地》);
那时候我已被时间锯开/两端流着血/锯成了碎片(《太阳·诗剧》);
荒凉大地承受着荒凉天空的雷霆/圣书上卷是我的翅膀,无比明亮/有时像一个阴沉沉的今天/圣书下卷肮脏而欢乐/当然也是我受伤的翅膀……我空荡荡的大地和天空/是上卷和下卷合成一木/的圣书,是我重又劈开的肢体(《黎明》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