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我辗转反侧,不知该如何跟校长张口。最后我决定给校长写封信。作出这个决定的主要原因是我英语口语不好。(也不单单是英语口语特别不好,我的汉语口语其实也很不好。概括地说,就是一切口语皆不好。)
我的信分为以下几个层次:
一,
先从Saskia对我说谎这个事儿谈起,告诉校长:分班结果已经给她造成了心理伤害。
二,
描述了一下我所了解的Division10的学习内容,比如word search,据Saskia本人说,她今年做的word
search比去年做的还要容易,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三,
Saskia的心理之所以受到伤害,是因为她不理解为什么把她分到Division10。如果校长能给她解释一下原因,她心里肯定会好过一些。我作为家长,相信学校这样做一定有道理,只是这个道理没给她本人讲清而已。
四,
如果万一能把Saskia调整到更高一点儿的班去,我作为家长保证尽力帮助她学习,一定要让她跟上所在班的学习进度。
我的信还有另外一部分内容,这部分内容我暂时先不透露,留在第三部分讲。
我这封信一式两份,一份给校长,一份给Division10的老师。我主要是想让她知道:Saskia现在存在这些心理问题。我们谋求转班,不是出于对Division10老师的不满。
这封信是星期四交上去的。星期五一整天,学校方面没有任何动静。事先我已经知道这个周末有一个名为Terry Fox
Run的社区活动,校长号召学生和家长踊跃参加。
Terry Fox(1958-1981)是一位加拿大运动员,抗癌先锋。1977他被诊断出患了骨癌。在接受了右腿截肢治疗之后,Terry
Fox开始了一项名为“希望马拉松”的长跑筹款活动。他计划从加拿大的东海岸一直跑到西海岸,所筹得的款项用于医学研究攻克癌症。之所以叫“马拉松”,是因为Terry
Fox给自己订下的目标是每天跑42公里。想想看,这是一个只有一条腿的人。由于癌症扩散,Terry Fox
只跑了143天,就不得不再次入院治疗。从始至终,他一共跑了5373公里。
为纪念Terry Fox并继续他的未竟事业,每年秋天,加拿大各地都会举行Terry Fox
Run活动。此活动不以竞赛为目的,参加者想跑多远就跑多远,想捐多少钱就捐多少钱。不设下限,重在参与。
雨点儿所在学校的校长是个体育活动积极分子。既然校长有话,号召大家参加,那咱就去吧。事先我已经想好,参加活动的目的就是跟校长打个照面,表达家长对学校工作的支持,让校长认识认识雨点儿。在这个活动上不跟校长谈分班的事儿。
到了活动现场,发现除了校长之外,一共就来了两对学生和家长。一对是我和雨点儿,另一对是一位母亲带着一个挺高挺壮的小男孩。那母亲直把孩子往校长前面推,看那情形,这对母子的动机和我们一样:都是来拍校长马屁的。
校长一个人打着校旗,身后我们跟着四个兵。尽管人这么少,我也打定主意,不跟校长提分班的事儿。关于分班的事儿,该说的我已经都写在信里了。再让我说我也没什么新词儿。开跑之前,我在捐款处捐了20块钱。开跑之后,校长很快就跑远不见了。我和雨点儿跑到大约一公里处,就开始掉头往回走。
不幸的是,就在回来的路上,我被一只野蜂蜇了一下。这加拿大吧,人与自然相处得特别和谐。很多动物都受到严密保护。大城市的边缘时有黑熊出没,即使在我们列治文市中心,也不时有人见到土狼。所以我们平时都不敢让孩子一个人乱跑,不是怕坏人,而是怕大型动物。跟黑熊和土狼比起来,叫野蜂蜇一下实在算不上什么,无非就是当时钻心地痛一下,过后又红又肿长达两个星期而已。
唉,雨点儿啊雨点儿,为了你,你妈受的罪大了去了!
长话短说,星期一上午正上着班,校长给我来电话,说:“Division7本来计划要接收一个从中国来的国际学生,但是他的母亲刚刚从中国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今年不能来加拿大了。既然空出了一个名额,我就打算把Saskia调到Division7去。”这个电话来得太突然,我英语口语本来不好,突然袭击之下就更显得词穷。从头到尾我就说了两个词儿,一个“wonderful”,说了大约三遍;一个“谢谢”,说了起码五遍。
回到家,我告诉雨点儿这个消息,雨点儿却迟疑着不肯相信:“是真的吗?你不是逗我玩儿吧?”当时我的眼泪就下来了。瞧瞧,这移民闹的,生生让一个七岁孩子都学会怀疑人生了。
雨点儿硬是不肯,也许是不敢,相信这个好消息。于是第二天早晨我带着她到了Division7,把她亲手交给Division7的老师。各位,那么雨点儿到底为什么被分Division10呢?咱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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