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心魔》说到:去年12月26日,雨点儿的耳朵下方肿起了一个大疙瘩,直径约有6厘米。先打电话回北京问业余大夫JJ,JJ说是腮腺炎。后开车去诊所咨询专业大夫,大夫没下任何判断,只是开了一瓶抗生素,并嘱继续观察。回到家后,我双管齐下:一边给雨点儿吃专业大夫开的抗生素,一边遵业余大夫的医嘱,让她多吃水果多喝水。第二天,肿块轻微缩小;第三天,肿块继续缩小,……,到了12月30日,肿包已经消失大半。
眼瞅着肿包就要消失了,我们开始议论:到底是不是腮腺炎呢?
弄清病因很重要。因为如果是腮腺炎,我们就不能出门,不能往大街上散播病毒。
这是一个公德问题。在此地,如果孩子有咳嗽、打喷嚏等症状,老师一般都会劝其在家休息;若是发烧了,那更是绝对不能上学。这既是对患儿本人负责,也是对全班孩子的身体健康负责。记得我在中国上学的时候,还曾因为“带病坚持上课”而受到过表扬。现在想想,这是多么荒唐。即使是非传染病,“带病坚持上课”也是值得商榷的行为;若是流行性传染病,那就已经不是商榷与否的问题了,而是应该坚决劝阻之。
我爸认为不是腮腺炎,理由是:腮腺炎的肿块是透明发亮的,而雨点儿的肿块并不透明。
我妈也说不是腮腺炎,理由是:腮腺炎通常得十几天才能痊愈,哪能只用三四天肿块就消失大半?
但业余大夫JJ坚持说是腮腺炎。他的理由是:若不是腮腺炎,那就是无名肿块。无名肿块岂不更危险?“你究竟想让孩子得腮腺炎呢,还是想让孩子得无名肿块?”他给了我一道选择题。
“嗯,我想,我还是选腮腺炎好了。”
虽然选了腮腺炎,但我还是有两个疑问。
第一,
第二,
对这两个问题,JJ早有准备。他说:第一,疫苗是假的;第二,咱雨点儿身体好,抗病能力强呗。
既然得了腮腺炎,那就不能到处遛达了,雨点儿在家里憋得嗷嗷叫。与此同时,她的同学,一个叫伊玮的男孩儿,也在家里憋得嗷嗷叫。对于初到此地的移民学生及其家长来说,假期是一个残酷的考验。在中国的时候,大院里有的是孩子,一出家门就能找到玩伴。在这里,你能在方圆十里之内找到一个玩伴,那就叫幸运了。放假前,伊玮妈妈就跟我讲:希望伊玮能经常和雨点儿在一起玩玩儿。我说没问题。谁想到,刚一放假,雨点儿就“疑似”腮腺炎了。
伊玮频频给雨点儿打电话,两个小人儿在电话里长吁短叹。
伊玮妈妈说:他们也试着带伊玮去跟别的孩子玩过两次。但是伊玮太皮,动不动就欺负人家。人家倒是没说什么,伊玮妈妈自己挺过意不去。想来想去还是得找雨点儿。“就跟你们雨点儿在一起合适”,伊玮妈妈说:“即使真打起来,我们伊玮也不会太吃亏。”
12月31日,伊玮妈妈再次来电话,我如实把病情叙述一遍:包括洋大夫的诊断、土大夫的诊断,以及肿块几乎已经摸不到的现状。最后,我说:“我们也想找你们玩儿,就是因为她爸这个腮腺炎的结论,我们不敢去。”
“没关系,我们不在意。”伊玮妈妈大义凛然地说。
于是,第二天,1月1日,两家人就一起去了奥克兰动物园。多亏是奥克兰动物园,地势开阔,游人稀少。若像北京动物园那样—游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想凑近了看猴一眼都得奋力拔开众人—我绝对不会带雨点儿去散播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的病毒。
昨天下午,在网上遇到了一位朋友。朋友问:“雨点儿的病好了吗?”我说:“好了,只是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腮腺炎?”
朋友分析说:“估计是吃糖吃多了导致的疖肿。人吃太多糖,体内血糖就会升高,从而导致综合免疫力降低。为什么糖尿病人容易合并感染呢?就是这个道理。”
我感到十分有理,遂离开电脑跑到客厅,向全家宣布这个理论。
姥爷说:“没错,肯定是这么回事。圣诞节那天不是有一块像脸盘儿那么大的糖吗?我给她剁成了两半儿吃。她拿起一半儿一口吞下去,那糖就卡在了她嘴里,肯定是那会儿把腮帮子划破了。”
我对雨点儿摇头叹道:“瞧瞧,瞧瞧,急什么呀?破了不就容易感染吗?”说到这儿,想起另外一个博友的留言提到:刷牙不干净也是一个原因,于是接着数落道:“再加上你刷牙一向不认真,腮帮子又破了,这不就正好感染了吗?”
姥姥补充揭发说:“她呀,圣诞节晚上她压根儿就没刷牙!”
什么?连牙都没刷?得,条件齐备,此案已经被完全侦破!
虽然“奥克兰支队”把案子破了,但还得报“北京总局”批准。我打电话向JJ通报。JJ说:“我个人仍然认为是腮腺炎,但既然你们都认为是疖肿,考虑到安全团结的大局,我宣布:同意按疖肿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