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北京青年报》2008年9月2日

     周末吃完饭坐在电脑前准备写点东西，电话响了，是小敏。
　　“爸爸，我想买一件像样的羽绒服，去年买的那件样式早就赶不上潮流了,现在学校附近的商场都在反季大倾销呢！”电话里她说得振振有词。
　　小敏上大学后变得大手大脚，三番五次地给家里打电话让我给她汇钱。其实她去年买的那件羽绒服质地上乘，花了一千多元，当时我和妻子并不心疼，上大学后孩子也确实需要一件新衣服了。
　　妻子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我说了小敏的要求，妻子很吃惊：“小敏的羽绒服去年买来后没穿过几次啊，换季的时候只洗了一次，她怎么还要买？”
　　在大学校园里，衣着是孩子们追赶时尚最重要的一种方式，作为家长，我和妻子完全理解小敏的心情。她需要一件新羽绒服，需要和同学们一样清新亮丽，那件新的羽绒服或许会成为女儿昂首挺胸的最好理由。但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们也不能随意满足孩子日益膨胀的每一次物质要求。我们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如今的社会竞争太激烈，小敏所在的大学和所学的专业并不占有优势，如果在学校里大手大脚惯了，毕业后怎么面对少得可怜的薪水呢？
　　女儿的要求不能当面拒绝，只能“攻之以谋”。那天晚上，我和妻子商量着策划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第二天妻子打电话告诉小敏：你爸周日要去你学校看你，你高兴吗？小敏说当然高兴，她还说，班车上人太多，直接打车过来吧。
　　周日天气还真不错，但入秋的北方，早已不再温暖，微风中透着丝丝凉意。我从凉房里推出好久没有骑过的自行车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然后带上妻子为我准备好的食物和水上路了。我要骑单车去看女儿。女儿所在的大学在市郊，新校区在郊外大约30公里的地方。好在交通还算方便，加上风和日丽的天气，使我的旅程顺利了许多。
　　途中小敏来了好几次短信，内容大约一致：老爸，你怎么还不到啊，老妈说你一大早就出发了。我没有回她的短信，只顾骑自己的车子。大约三个小时后，我终于到达了小敏的学校。
　　接到我的电话，小敏匆忙跑出来。看着大汗淋漓的我，她再也高兴不起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片刻后女儿的泪水涌了出来，她拼命地跑过来靠在我的肩上呜呜大哭。
　　“老爸，你怎么骑个自行车就过来了？你那腿脚，还有你那腰……”她哽咽着说。
　　“你老爸还没老到那种地步呢，你看，现在不好好的？”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睛，我心里突然一软。我们去小敏的学校食堂吃饭，吃完饭我把1500元交给小敏。
　　“如果同学们都买了新羽绒服，那你也买一件吧！冬天，缺什么也我们不能让自己冻着。”女儿笑了，说：“老爸，我不买羽绒服了，这些钱攒着，等我大三的时候我需要一些考研资料书，到时候你可不能吝啬啊！”说着把钱塞进了我的衣兜。我感觉到女儿的手在微微颤抖。
　　周一小敏又来电话了。我刚拿起电话就听见她在电话的那端说：“同学们都说您超酷，那么老远骑单车来看我。我还高兴了老半天呢！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老爸，我拿了这个学期的奖学金了，本来打算和朋友们去市里大吃一顿的，后来一想还是省着点花吧。我下周回家时把钱带上，您替我保管一下。”
　　放下电话我告诉妻子小敏的变化。妻子笑了，我们击掌祝贺我们的计划圆满成功。我那哪里是小敏说的酷啊，现在我的腰腿还隐隐作痛呢！但是无论怎样，关于节俭的这一课是有必要给女儿上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