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下班了。李小菲整理了一下办公桌准备下班。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起来。

“我是司楠，美女没忘了我吧？”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小菲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办公室号的？这里可有好几个分机都用着同一个号码呢！”

“哈哈，你忘了我们在同一座写字楼里上班了吧？去传达室查一下就能找到啊，怎么样？婴儿专家，能赏个脸去我那里吃顿饭吗？”司楠的说话速读有些慢。

“你还真当真啊，那天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好了，不过我已经有言在先就不返回了。你在楼下等我吧，我马上下去。”

李小菲整理了自己的桌子挤电梯下来时司楠已经拎着一瓶红酒在等她了。

“你还真会浪漫啊！”李小菲说。从宏伟大厦走出来，他们并不急于打车，任都市的车水马龙将他们淹没。

“你那天的无名指可真搞笑，要不我就叫你无名指好了，免得每一次叫你都叫出那个大明星的名字”司楠说。李小菲并不说话，她觉得自己和王菲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到了司楠家里才知道这个平时攻击力极强的男子有着干净舒适的家。地板上一尘不染，就连洗手间都是干干净净的，所有的东西摆放得错落有致。她对他的看法改变了一些。本来就是啊，一个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透的，她想。

 “愣什么呢，快去客厅看电视吧！我要换一下衣服，然后杀进厨房喽！”他兴高采烈地说。“想吃什么风味的菜，我今天好好给你露一手。”他拿着菜刀从厨房出来，样子有些傻。

“我想吃东北菜，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她已经没有了初次见面的拘束。

“明知我是南方人故意刁难我是吧？我不会，我随便给你做些好了。”话还没说完他就进了厨房，关上了门。电视里正在演《武林外传》。看着所谓江湖上的搞笑情节李小菲突然觉得爱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江湖。她还在奇怪为什么属于她的爱还不肯到来。

“吃饭啦！吃饭啦！你看这么弱智的电视啊。”司楠从厨房走出来笑了。李小菲也不顾司楠的讽刺就进了厨房。说实话，中午就没吃好，肚子已经贴了后背了。

看到桌上的菜李小菲的喉咙也好像噎住了什么东西说出话了。桌子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锅包肉、炝瓜条海米、炒肉半干豆腐、地三鲜、松子方肉，还有一些她也叫不出名的菜。虽然她现在正在严格执行她的减肥计划，但是看着一桌香喷喷的菜再也忍不住了，她大开吃戒。

司楠没怎么吃，坐在一边看着半小时前还是淑女的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盛汤时他看见她的无名指不再是“蚕”，它纤细地完成着每一项细微的动作。

“手好啦？”他关切地问，目光温柔。

“我这个人容易受伤，但好得也快。”她开始抽纸巾。

等吃饱喝足后她才想起了独自在家烧水泡方便面的日子。她突然觉得如果跟了这样的男人会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四

“无名指，最近又忙着给祖国的未来调配营养呢？”李小菲收到这个短信时又过了半个月。

“当然，如果你是婴儿，我里毫不吝啬地为你调配营养大餐的。”

“算了吧，一个每天只知道泡面吃的人还谈什么营养，恐怕是误人子弟吧？”短信后面是一个咧嘴笑的表情。

后来，她经常去他那里吃东西，逐渐告别了与方便面相伴的日子。每次她来他也总是乐呵呵地跑进厨房完成他的一个又一个杰作。只是谁也不提爱。爱，在节奏繁忙的都市里是一个奢侈的字眼。现在他们能做的是照顾好彼此，在彼此的关心下开心地过好每一天。至于结婚、生子，那不过是站在远的的童话，如同天边的一棵树。

他还是天天叫她“无名指”。她也觉得无名指这个名字很适合她，安静、安宁，与世无争。她喜欢的生活是这样的。每天下班回来时她都会有很大的满足感，因为一顿丰盛的晚餐。

可生活永远都不会这样安静下去，有一天他们为一点琐事吵得天翻地覆。她哭着从他家里跑出来。一种幸福过后的苦涩在她心里旋转着，如他们初次见面时的迪厅灯光。她给闺密打电话。闺密说，小菲我们去迪厅玩吧，那里才刺激呢。

迪厅里，震耳欲聋的声音淹没了人们的心事和寂寞。她要了一打啤酒。她今天想要喝得酩酊大醉。酒精还是不能麻木人们伤感的神经。几瓶过后她趴在桌子上呜呜大哭。闺密被她的这个举动吓坏了。

“小菲，快说说你怎么了？”她问。

起初小菲是不想说的，那一段感情她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一切来得太突然，又有些苍白。但一种倾诉欲望在迪曲中涌了上来。

“无名指？”她的闺密说：“无名指是最没用的手指啊，你想想。大拇指能赞美别人，中指和食指能握笔，小拇指能掏耳洞，但是你想一想，无名指能做什么，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李小菲不再多语。她把桌上的啤酒喝了一瓶又一瓶。

原来在他心中我只是无名指，从迪厅出来她笑了，泪却流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果然没联系她。李小菲失望了，爱情原来真的那么易碎。她决定一个人过。不再与任何跟爱情有关的事情擦边。

收到他信息是在一周后。

“无名指，气消了吧？晚上来家里吃饭吧，我又学会了几道新菜，很好吃哦。”后面是一个调皮的表情。

李小菲笑了，轻轻按了一下删除键。

司楠找过李小菲几次。她总是拒他于门外。她的心死了，至少对他死心了，一个当她是无名指的男人，我怎么能托付终身呢？这个世间实在太复杂。她需要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

可以称之为爱情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很快同事给李小菲介绍了一个男朋友。那是个百分百的成熟男人。面对李小菲他总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她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爱，她应该在这样的甜蜜中度过此生。

他们结婚了。她没通知他。

结婚后李小菲才知道了那句话的含义：世界上有完美的爱情，没有完美的婚姻。他有忙不完的事情，常常凌晨才回来。他常常打打电话给她说的一句话是：老婆，我不回来了，你自己吃吧。

她懒得下楼，就开始烧水泡面。吃着吃着他觉得不对，我怎么回到了以前单身的日子呢，那个还没遇见司楠时的日子。她吃了一大口方便面，想要把司楠和这些方便面咽进肚子里。

   五

老公给李小菲买了一盒眼霜，是AMORE。他说有一些场合用得着这样的东西。她打开包装，看了一眼说明书，前面的一行行专业的文字被她一带而过，最后的几行字写着：用完后，请用无名指按摩眼睛数次。

她突然想起了曾经叫她“无名指”的那个男人。原来无名指不是她闺密说的那样无用，无名指是温柔的代言词。她想起了她好。她突然想哭出来，但她更知道不能那样做。因为身后有他。

原来无名指是最温柔的爱，李小菲似乎懂得了什么，笑了，苦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