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达尔笔下的孔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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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达尔笔下的孔夫子
我们都知道维达尔(Gore Vidal,1925—)擅写历史小说,他因为是杰奎琳的义弟,进出白宫如同出入自家花园,这一点曾让卡波特极为羡慕。卡波特们有一种弄臣情结,他们羡慕他距离权力中心如此之近,竟然可以与总统一道共进早餐!而维达尔很明白,要想做一名真正的作家,必须与权力保持距离,这样才看得清楚。他坐在白宫南草坪的椅子上,体味君临天下的帝王气派,正是从这样的高度俯视世界,他的作品才具有了沉甸甸的历史感。
就拿《创造》来说,这部小说分为古波斯、古希腊、印度、中国等篇章,作者把自己想象为重返古代的使者,造访不同国度的先贤。维达尔一定读过林语堂的英文著作《孔子的智慧》,这本书是《论语》的意译作品,是洋人了解孔子的最佳读本,维氏对当时华夏大地的理解,多半得益于林氏的描述。
小说第六章写的是春秋时代的中国,使者先到达波斯,在波斯王薛西斯一世派遣的卫队护送下,经由印度走丝绸之路北线,前往遥远的东方,孔子的家乡鲁国。一路过长安,走洛阳,抵达鲁国时,正值齐鲁战争结束,鲁军携大量战利品班师回朝,使者随大军进入曲阜城,见到了孔子大弟子樊迟。在维氏虚构的故事中,使者曾与樊迟在巴比伦见过面,两人结下生死之交。在樊迟的引荐下,使者成为孔子的蓝眼睛弟子。
孔夫子在客厅的草席上盘腿而坐,一边是门生子路,另一边是年轻的爱徒颜回。他那早衰的儿子缩在背后,孙儿子思在面前玩耍。孔夫子待孙儿如同儿子,只把儿子当熟人,盖因儿子有点钝。这似乎是一种家族规律,老子成了气候,儿子就没戏了。弟子们纷纷推测季康子召回孔夫子的用意,孔子自己也在思索:“我断定是想用我,我才回来的,所谓用我就是服务于社稷。”
颜回摇摇头。“老师为何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做官上?”颜回说话的声音非常低沉,我们要竖起耳朵才能听见。“您教导我们,教导前来听课的年轻追随者,教导就教于您的衙门官员,岂不是更好?何至于自己亲自出马,去行那些惟有您可以教导别人去做的善事?”
子路对颜回说:“老师对我们说过千百遍,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季康子把老师召回来,说明他需要老师,说明周公治国的梦想就在眼前。”(摘译自维达尔:《创造》)
看得出来维达尔对中国历史做了不少功课,在他的眼里,中国文化的精髓在春秋时代,这也是他对这个民族肃然起敬的地方。曾有大陆学者拜访他,想做他的访谈,交流几句后,他发现对方居然没读过《论语》,立刻兴味索然。上面摘译的这一段,讲述的是思想家与政治家之间的关系,一位思想家如何实现自己的抱负,是持续正心修身,还是出山治国平天下,这是困扰东西方哲人的共同问题。维达尔有自己的体会,他曾两次参选议员,参选前呼声很高,可两次均高票落选,当他写下这段情节,兴许会从东方智慧中得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