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勒·克莱齐奥的一点记忆
(2008-10-12 17:5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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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克莱齐奥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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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勒·克莱齐奥的一点记忆
20年前我在《青年外国文学》(双月刊)杂志做编辑,5月号轮到我当班,我的同事金龙格先生——那时还是小金,给我两篇他新译的法文小说,发表在那期刊物上。他说我当时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空灵。我自己倒是记不得有这个评价,对小说的情节也没有印象,只记得里面有个叫梦多(Mondo)的少年,喜欢流浪,喜欢做梦,跟他的名字一样。文学辞典里把少年译成蒙多,相形之下译成梦多传神多了。少年当然梦多,一个译名足以看出译家水平的高下。
小说的作者叫勒·克莱齐奥(Le Clezio),那时还不到50岁。说句实话,我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对他的写作更是一无所知,只是看过译者的介绍后才知道,他属于萨特和加缪之后的新一代法国小说家,是萨冈、莫迪阿诺的同龄人。他的短篇小说被译成中文在中国大陆发表,那是第一次。译者后来又译了勒·克莱齐奥的十来个短篇,汇集成《少年心事》一书出版,编入漓江版的《法国20世纪文学名著丛书》。这本书里有很大一部分,讲述的是梦多四处漂泊的故事。勒·克莱齐奥有一句名言:流浪是回家的一种方式。作家正是以这样的方式,寻找着自己灵魂的梦,灵魂的家。他的小说被称为新寓言派,寓言也是一种梦。
我对法国文学情有独钟,从波德莱尔到杜拉斯,都读过一些,连那些用法语写作的别国作家,像贝克特、昆德拉,我都没少读过。可能有人会以为,我喜欢法国文学,是被高卢人的优雅和浪漫所吸引,优雅和浪漫固然是一个因素,但对于长年生活在东方专制文化传统下的我,更看重的是法国人对自由的渴望,这种渴望浸透于其文学艺术,小说、诗歌、戏剧、电影、音乐、绘画、雕塑,无论哪个领域的作品,里面总是穿透着阳光,哪怕阳光被挡住了,也要变幻成月光照耀你。
法国人自然谈不上彪悍,也缺少坚忍,擅长风月,不精权术,不过当年美国的独立战争,还是在法国人的支援下赢得的,连自由女神像都是法国人送的呢,只可惜华盛顿、杰佛逊、富兰克林那辈人多半是盎格鲁—萨克逊人后裔,讲的是英文,如果是法兰西人后裔,现在的美国那就不是hello的地盘,而是bonjour的天下了,美国人或许也会因此而变得更有情调些吧?
80年代中期,法国新小说派首领罗伯—格里耶来到桂林,在独秀峰下的一间屋子里谈论他的《橡皮》,他说的很多,我听懂的很少,可能是他的理论里藏着太多奥妙,也可能是亚丁的翻译不够好。那时候的罗伯—格里耶声名如日中天,诺贝尔文学奖就像他头顶的一只桂冠,随时可能掉下来。奇怪的是,虽说随时可能掉下来,但一直就没掉,后来罗伯—格里耶等不及了,2008年2月撒手归天。更奇怪的是,他刚死那桂冠就忽然掉下来了,掉在另一个法国人头上,那人就是勒·克莱齐奥。